第三百九十三章 逃生
苏雨的目光锁定了我,一股强大的意识流直接“撞”进我的大脑:
程默,听我说。他们用药物打开血脑屏障,意外激活了我们的松果体。你能感知和影响他人意识,但需要接触。用这个能力找到主控室,销毁—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舱体突然发出刺耳警报,液体变成浑浊的红色。
张医生冲向控制台,保安也松开了我。
就是现在!
我冲向实验室另一侧的门,身后传来张医生的怒吼:“拦住他!注射镇静剂!”
门后是迷宫般的走廊,我拼命奔跑,那种奇怪的感知能力仍在作用。
我能“感觉”到追兵的位置,就像黑暗中感知热源。
拐过几个弯后,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岔路口:左侧标着“主控室”,右侧是“出口”。
苏雨的话在我脑海中回响:销毁... 她是要我销毁什么?
我选择了左侧。
主控室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墙上大屏幕显示着数十个监控画面,其中一个是我逃出的病房,现在站满了医护人员。
控制台上摆放着几份文件,最上面那份标题让我血液凝固:
“太阳花计划·意识转移实验日志
进度:第三阶段(意识感知能力已激活)
下一步:完整意识提取与植入预定受体(军方指定)。”
我颤抖着翻页,看到自己的照片和详细记录,包括每次“治疗”使用的药物和电击参数,最后附着几张军方人员的照片,其中一位将军的备注是“预定受体:65岁,早期阿尔茨海默症”。
他们要提取我的意识,植入这个老人的大脑!
屏幕突然闪烁,切换到一个警告画面:“306号受试体生命体征终止,意识保存程序启动。”
苏雨死了,但他们还想保存她的意识?
我疯狂地搜索控制台,找到了一个标有“意识存储系统”的按钮。
按下后,侧墙滑开,露出数百个小型培养罐,每个罐中漂浮着核桃大小的大脑组织,连接着微型电极。罐体上的标签显示着编号和日期,最早的可以追溯到十年前。
这才是太阳花计划的真相:收集特殊的大脑,提取其中的意识能力,为权贵服务。
警报声突然响彻整个实验室,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必须在被抓前做些什么。
我慌忙看向四周,见控制台上有一个红色护罩覆盖的按钮,标注“紧急清除”。
没有时间思考了。
我砸碎护罩,用力按下。
“清除程序启动。所有意识数据将在60秒后永久删除。”
机械女声宣布道。
门被踢开,张医生冲了进来,脸色惨白地大叫道:“不!”
他扑向控制台,但为时已晚。
“不!我们二十年的研究!”
他转向我,眼中是纯粹的恨意:“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人类进化的钥匙!永生的可能!”
“你管这叫进化?”我愤怒地指着那些大脑罐子:“这是谋杀!”
张医生突然冷静下来,露出诡异的微笑:“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完整的意识源。”
他看向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物品:“你的能力比所有样本加起来都强。”
他按下手表上的某个按钮,突然,剧烈的头痛击中了我,仿佛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搅动我的大脑。
我跪倒在地,视线模糊,看到张医生走近,手持一个奇怪的金属头盔。
“幸好我在你颅骨内植入了接收器。”
他冷笑俯身:“直接提取会损失一些数据,但足够—”
他的触碰让我的能力再次爆发,这一次,我发现自己不只是“看到”他的记忆,我似乎还能...影响他。
我集中全部意志力,将恐惧的图像直接"推"进他的意识:
他自己被绑在电击床上;
军方人员对他开枪;
他的大脑被取出,泡在培养液中...
“啊!停下!”张医生尖叫着后退,头盔掉在地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我趁机扑向出口,头痛仍在持续但有所减轻。
走廊里红灯闪烁,广播里重复着:“紧急疏散。实验室将在300秒后自毁。”
自毁?我刚才按下的是自毁按钮?
我拼命跑向出口标记,身后传来张医生疯狂的喊叫:“回来!你不能走!你是国家财产!”
楼梯向上延伸,我的视线开始模糊,意识感知能力不受控制地扩散,我能感觉到整栋建筑里每个人的恐慌,像无数尖叫的彩色线条在黑暗中舞动。
负二层、负一层...终于看到标有“出口”的门,我用尽全力撞开门,跌入刺眼的阳光中。
身后,医院的地面部分开始震动,窗户一个接一个爆裂,我踉跄着跑向远处的树林,背后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当我终于瘫倒在树林边缘,大概半个小时后,我看到有几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车门上印着熟悉的太阳花标志……
一个月后,我站在阳光精神病院医生休息室的镜子前,调整着崭新的白大褂。
镜中的男人三十岁左右,黑框眼镜后的双眼沉静如水,胸牌上写着“**医生”,这个名字是我从三名医院管理人员的意识中精心挑选组合而成的,足够普通不会引人注意。
“张医生,3号病房的患者又发作了。”
护士在门外喊道。
“马上来。”
我回答,声音平稳得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
六个月前,当我从那个燃烧的实验室爬出来时,我就知道必须彻底消失,太阳花计划的人会追捕我,而医院里那些幸存的工作人员会记得一个叫程默的危险病人。
所以我做了件从未尝试过的事,我回到医院,触碰了每一个关键人物的额头,像删除电脑文件一样,从他们的意识中清除了所有关于“程默”的记忆片段。
3号病房里,一个年轻男子正在用头撞墙,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前额,护工们试图按住他,但每次接近都会引发更剧烈的反抗。
“让我来。”
我走近患者,示意其他人后退。
在旁人看来,我只是在温和地与患者对话,实际上我的手指已经悄悄贴上了他的手腕。
瞬间,我滑入了他的意识世界。
这里像一座被飓风摧毁的城市,记忆碎片如纸片般在空中飞舞。核心处是一个循环播放的场景:一辆燃烧的汽车,车内有个女人在尖叫。创伤如此深刻,已经扭曲了他的整个现实感知。
“杰克,看着我。”
我用意识与直接交流,同时在现实世界也保持语言同步:“那不是你的错。”
在他的意识空间里,我重建了那场车祸的场景,但这次我让年轻的杰克成功拉开了车门,救出了母亲。
这不是事实,但有时候治愈需要善意的谎言。
我小心地编织新的记忆网络,覆盖那个创伤节点。
现实世界中,杰克突然停止挣扎,眼神逐渐清明。
他摸了摸自己流血的前额,困惑地问:“我...这是哪里?”
护士们惊讶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我写下医嘱:“患者出现明显好转迹象,建议观察两天后评估出院可能性。”
这只是日常工作的开始。
深夜,当医院进入休眠状态,我真正的工作才开始。
我轻手轻脚地走过一间间病房,在每个患者床边停留几分钟,手指轻触他们的太阳穴,我潜入一个个破碎的意识世界,修复那些药物和谈话治疗无法触及的深层损伤。
躁郁症患者的意识像永不停歇的过山车,我在他们大脑中平衡多巴胺和血清素的虚拟开关;精神分裂症患者的意识迷宫里有太多声音,我找到那些产生幻觉的神经通路,像修剪树枝一样小心修剪;抑郁症患者的意识则是一片冻结的湖,我用记忆的阳光慢慢融化冰层...
每个治愈的患者出院时,我都会在他们意识深处埋下一个暗示:如果感觉不适,就回到阳光精神病院找张医生。
这是我的安全网,也是我的赎罪方式——为那些因我销毁实验室而失去治疗的重症患者。
但今晚有个特殊病例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