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婴儿的婴 上

寒风卷着碎雪，穿过冰原要塞基地医疗塔楼敞开的廊窗，带来刺骨的凉意。塔楼顶层的特护病房内，却弥漫着一种与窗外严寒截然不同的凝重。

江晓望着医疗舱内沉睡的少女，她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从未仔细打理过的黑发如同破碎的瀑布，凌乱地散在洁白的枕席上，更衬得她脆弱得像一尊即将碎裂的瓷娃娃。医疗舱外闪烁的灵能符文稳定地输送着温和的生命能量，但她微微蹙起的眉宇间，似乎仍锁着战场留下的无尽痛楚与孤寂。

“孤悟大元老，婴儿的伤势怎么样了？”江晓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无不担忧地问道。他的目光无法从婴儿那张几乎被长发完全遮蔽的脸上移开，脑海里回响着她在战场上，面对漫天炮火与可怖强敌时，那道决绝的、永不后退的素白身影。

孤悟大元老静静站在舱旁，伸出手，指尖流淌过一缕极其精纯的探查灵力，在婴儿周身脉络缓缓游走一遍，这才收回。他转过身，拍了拍江晓紧绷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沉稳：“放心，这丫头生命力比你想象的要顽强得多！脏腑的震荡已经平复，经络的撕裂处也在生命灵能的滋养下开始愈合。伤势已基本稳定，休养几日便无大碍。”

得到大元老确切的答复，江晓一直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他长长舒了口气，视线落在婴儿空空如也、未曾佩戴任何防护装备的手腕和脖颈，突然低下头，微微摇着头苦笑起来，语气复杂：“婴儿，是唯一一个上战场不愿穿战甲的战士。”那语气里，有无奈，有敬佩，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完全理解的心疼。

孤悟大元老闻言，白眉微挑，眼中掠过一丝深邃的光。他轻捋长须，微笑道：“这丫头性格孤僻，平时少言寡语，在突破者先驱基地里除了必要的任务和交流，几乎看不到她与谁同行。喜欢独来独往，像一头离群索居的幼狼。突破者先驱基地众多天才战队，无论是声名赫赫的‘龙渊’还是潜力无限的‘五行’，都曾热情邀她入队，她亦无一欲往。”他顿了顿，目光带着探究的意味看向江晓，“我很好奇，她怎么就加入了你的战队。呵呵！”

江晓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试图用轻松驱散空气中那份沉重，玩笑道：“大概是个人魅力吧！”

“哈哈！你小子！”孤悟大元老被这略显无赖的回答逗得大笑起来，笑声在安静的病房里回荡，驱散了几分阴霾。

笑声过后，江晓的神色重新变得认真，他凝视着孤悟，一字一句道：“讲实话，我觉得婴儿的实力很强，而且不是一般的强。她的强，不在于灵力的磅礴，而在于……一种极致的内敛和爆发，像她使用的刃，不出鞘则已，出则必见血光。”

“是啊！丫头确实很强！”孤悟大元老缓缓扬起头，望着窗外灰蒙蒙的、不断飘落雪花的天空，沉声应和。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数年前，那个同样飘雪的日子，回到了那个让整个突破者先驱基地都为之震颤、为之沸腾的试炼场。

“她的强，从很早就开始了……”孤悟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悠远，开始向江晓，也向这寂静的病房，讲述起一段早已成为基地传奇的往事。

婴儿五岁那年，被外出游历的丘水大元老从一个被战火波及、早已废弃的孤儿院角落中发现。她蜷缩在断壁残垣下，不哭不闹，身边是早已失去生命的保育员和同伴，旁边躺着几具世教党反人类势力战士残破的尸体，她的嘴角和指甲还残留着暗红血渍。

丘水大元老至今记得，他抱起她时，那孩子透过脏兮兮的发丝看向他的眼神——空洞、死寂，却又在最深处，燃烧着一簇不肯熄灭的、冰冷的火焰。

她被带回了基地，从此便是一身素白，仿佛在为谁默哀，又或是她本就厌恶这世间一切绚烂的色彩。那长长的头发，如同自我保护的最后屏障，瀑布般披散在面前，隔绝了外界大多数的窥探。

在丘水大元老亦师亦父的悉心教导下，婴儿那堪称天赋异禀的修行潜力被迅速激发。她对灵力的感知、掌控和运用，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灵力修为增长神速，总能在天才云集、妖孽辈出的突破者先驱基地，频频创造出匪夷所思的奇迹。丘水大元老面上不显，内心亦颇引以为傲。

然而，她的孤僻也随着实力的增长而愈发明显。基地里那些光芒四射的天才战队们抛来的橄榄枝，在她眼中如同无物。她像一颗独自运转的星辰，遵循着只有自己才懂的轨迹。

最让孤悟大元老记忆深刻，乃至每每回想都心潮澎湃的，是婴儿十三岁那年的灵力试炼之战。那一战，简直是酣畅淋漓，大快人心，彻底奠定了她“怪物新人”的赫赫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