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初相识
琉璃灯火下，俩人呼吸交缠，四目相对。
姬成羽瞧着她眼底的杀意，心下微凉，他没有看错，刚刚，仙姬是真的想杀了他！
“姬成羽，你最好把你看到的，听到的，全部忘记，否则，这里只会是你的埋骨地。”白柔的声音仿若九幽寒潭之水，冰冷彻骨，每一个字都似裹挟着凛冽的寒风，令人不寒而栗。
姬成羽从未在姜离身上看过如此慑人的眼神，往昔，她是仙师最娇宠的小弟子，是小天君唯一的亲人，或者着说她从不在他们任何人的考虑中。
即便她蛮横，残暴，他的心湖也不曾泛起丝毫涟漪。
可此刻，她仅仅一个眼神，却如冰冷的利刃，直直刺入他的心底，莫名地生出一股寒意，在四肢百骸中肆意蔓延。
沉寂中，白柔忽然抬起手，轻柔地抚平了他紧皱的眉头，嗓音温和，“你现在便去将鲛人带到玉兰苑，该说什么自然不需要我来教你。”
姬成羽心中五味杂陈，复杂难辨，可最终，他还是微微颔首，“臣知道了。”
房门开启的瞬间，强风汹涌而入，如狂魔乱舞，将他的衣袍吹得凌乱不堪，他一只脚刚踏出房门，忽然听见身后白柔的声音：“姬将军。”
他身子陡然一僵，慢慢的停住了脚步，缓缓回头望去。
他不知她还有什么吩咐，只是不自觉地攥紧了手。
然而，却见白柔款步走来，风吹起她身上的衣袍，将她衬托的越发单薄。
“俯身。”她清冷的声音骤然传来。
姬成羽眼底划过一抹不解，最终还是依言俯下了身子。
白柔轻柔将她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子，几乎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了他的身上。
白柔抬起手，轻轻将他的发丝抚到后面“姬将军要明白，你先是上仙后才是将军！”
姬成羽眸子微颤，刚准备说什么，白柔却又再次拽住了他的衣领，迫使他俯下了身。
“嗯……”脖颈处被她狠狠咬住，力道不大，只是那感觉却让姬成羽觉得恐慌，整个身子都僵硬了。
白柔刚一放开了他，他就后退了一大步。
他伸手摸了一下，本以为定是被咬破了，然而，却不见一丝血迹。
“本宫希望不要因为这些许小事打扰到师傅，师兄可明白？”
一侧的张侍从一直都低着头，假装看不到听不到这一幕。
姬成羽却是瞬间明白了白柔的意思，他垂下眼眸，：“仙姬一直都不曾离开东海别院。”
白柔轻轻勾了一下红唇，上前，细心地为他整理有些褶皱的衣领，那动作异常亲昵，温柔如水，仿佛刚刚那狠厉的威胁根本不曾存在。
见姬成羽不会真的说一套做一套，她才柔声说道：“去吧，外面风大注意安全，别磕着了，否则，本宫会心疼的。”
姬成羽沉默不语，她的声音太轻也太柔，如若没有先前屋子里的那一番惊心动魄，他几乎都要被她这娇柔的表象所蒙骗了。
他朝着白柔微微颔首，这才在张侍从的跟随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夜色中。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白柔脸上的笑容如冰雪般慢慢消散无踪，余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玉兰苑外，声音还在持续，白柔这次带来的护从皆是精锐，再加上还有些仙力比较厉害的，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就在这时，姬成羽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住手。”
护从们的动作堪堪停住，那剑在距离鲛人咽喉仅一寸之处顿住，他的发丝被剑气所扰，轻轻飘起又缓缓落下。
姬成羽扫过地上的一片狼藉，满地的残枝落叶，破碎的砖瓦，还有那溅落的点点血迹，最终看向了伤痕累累的焦人。
他拿出令牌持于人前，“诸位，仙姬在玉兰苑恭候。”
护从们看到姬成羽手中的令牌对视了一眼，收了剑，立即带着鲛人朝着里面走去。
玉兰苑内，白柔半躺在侧卧上，姿态慵懒而又随意，身上宽绰的衣袍轻轻垂落，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她纤细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镯，晶莹通透，宛如一汪清泉，在她的身旁，摆放着一只精致的香炉，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散发着清幽的香气。
这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她并在受伤
若是不提这脸上的擦伤和满屋香气都压不住地血腥气的话。
白柔见此，阴沉的目光瞥了一眼身侧的张侍从。
后者眼中浮起一抹惧意，连忙行礼，“奴才有罪，望仙姬饶恕奴才，奴才是听说有妖施展了妖术才害得仙姬坠崖，因为实在忧心仙姬安危，这才…”
白柔闻言，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张侍从，只是手指轻轻的敲击在扶手上。
见她沉默，室内安静的可怕。
护从首领竹一试探道：“主子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嘛？”
“竹一，本宫还以为你另觅新主了呢？”白柔冷淡却透着威严的声音传来，让竹一心口微微一颤。
他下意识的看向白柔。
却见白柔缓缓抬眸，眼底似淬了寒潭深雪，只一眼便教人脊背生凉。
竹一低头双膝跪地，不敢再多说一言。
白柔指尖在紫檀木扶手上轻轻一顿，殿内烛火霎时一暗，仿佛连光影都慑于她的威压而瑟缩。
"成羽上仙。"白柔又唤了一声，嗓音不疾不徐，却如金玉相击，字字沉冷，"本宫的人你使的可还顺手？"
竹一喉头一紧，额角已渗出细汗。
这仙姬分明只是闲倚在座，可那通身的威仪却似山岳倾轧，压得人喘不过气。
殿中沉寂得可怕，唯有她袖间一缕沉香幽幽浮动，恍若无形的手扼住了所有人的咽喉。
姬成羽探究的看了一眼白柔。
他从未见过仙姬这般模样，如九霄之上的凤鸟垂眸俯视。
"臣……"姬成羽嗓音发干，正欲辩解，却见白柔忽然轻笑一声。
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衬得她眸色更冷，恍如霜刃出鞘。
“成羽上仙还是别自成臣了，毕竟本宫还不知你到底效忠的是那位君。”
此刻的玉兰苑内，寂静无声，谁也不曾说话，气氛沉凝得犹如化不开的墨，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仙姬！”姬成羽连忙行礼，额上已有冷汗渗出，“臣忠于先帝忠于天君忠于仙师，此生……”
白柔冷笑一声，打断了他的话头“成羽上仙是用仙师来压本宫吗？”
姬成羽连忙跪地，“仙姬恕罪，臣不敢，只是职责所在，还望仙姬体谅。”
“体谅？”白柔眉梢轻挑，幽幽坐起了身子，素手轻抬，拿起面前的精致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这才缓缓道：“师兄都搬出了师傅来压本宫了，还要何体谅。”
姬成羽即便是跪在地上依旧很淡定，面不改色地说：“臣不懂仙姬的意思。”
“呵。”白柔一声低笑溢出红唇，“全都下去领罚，要是再有下次本宫把你们的皮扒下来做灯笼。”
无形之中的压迫令人心中战栗，张侍从和护从全部小心的退了下。
身后的门被关上，百合一人守在外面，室内只剩下了白柔和跪在地上的姬成羽。
白柔侧身忽然就吐出了一口鲜血，那鲜血落在地上，灼目又骇人。
姬成羽的心脏被什么攥得生疼，望着她：“仙姬一定要如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