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陈情令

湖中种满了莲花，娇嫩的花儿开得正好，摇曳多姿，更令人似不在凡尘。

可惜了，如果这不只只是梦境，倒不负‘人间仙境’四个字。

小楼在岸边看并不大，但真走到这，才发现它实则很宽阔，重檐画栋，朱柱明窗，入口是大堂，两边有小榭，楼上和楼下皆有回廊相通，浮雕精美。

走进小楼，没有人的踪迹，是啊！梦境中怎么会有人，然而，她脚步倏而顿住，眸光落在临窗处的地方。

那里放着桌案蒲团，旁边有一小炉煮着水，桌上摆着点心茶水，茶香袅袅，氤氲着白色雾气，仿佛刚刚才煮好的茶水，正待客人来临，喝茶赏荷。

虽然不能吃，但看着也是好的。

白柔沉默了一会儿，便走了过去，到桌案前，她才发现上面还有压着一张纸条，她弯腰拿起来。

“好好休息。”

落款是个“湛”字。

白柔站起来，到处走走，她上了回廊，往二楼走去。

二楼房间是卧室和书房，还有一间花房，摆放着许多花草，生机勃勃的。

……

轻纱曳地，隐隐约约能看到外面明亮如火的枫林，淡淡的莲香萦绕，静谧得令人心安，白柔躺在软塌上，虽闭着眼，却没任何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

纱幔突然轻轻摇曳起来，空气中的莲香浓郁起来，白柔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温柔小心，似乎怕惊醒她。

她知道是谁，所以也未起身，只是他没出声，白柔也没睁开眼。

月落白雾起，一个闭着眼假睡了一夜，一个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凝视她一夜，她知道他在，或许他也知道她根本没睡，然而，没人主动去打破这种氛围。

白柔坐起身，揉了揉眉心，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起了？”

蓝忘机坐在书前，对她轻轻浅浅一笑。

白柔脚步顿了顿，走了过去，“是啊！来了有一会儿了吗？”

他眉眼温柔，“不会。”

蓝湛放下手中的书，温声道：“陪我去走走？”

白柔对上他期待的眸光，拒绝的话语卡在喉咙，只缓缓点头。

白柔随着他走出湖心小楼。

白柔看向眼前清冷的人儿，问：“阿湛，我可能不能陪你太久了。”

“不能留下来吗？”蓝忘机在看向白柔时冷峻的眉眼染上温柔。

白柔沉默，缓声道：“这只不过是你的梦境，而我也只是…”

白柔睫羽轻颤，垂眸不语。

他也不咄咄逼人，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答案。

许久，白柔抬头，眸中晕开层层涟漪，却让他心骤然沉入冰窖，眉眼再无笑意，脸色煞白，他张了张唇，声音沙哑，“真的不可以留下来吗？”

白柔扯了扯唇瓣，“抱歉。”

她无法为他停留，梦境中本就是虚幻的，不真实的。

白柔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那双似揉进月华的浅淡眸子也黯淡了下来，她心绪有些复杂，但，她终归是要走的，她有预感就就是最近了。

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她不愿他因此而让自己在之后一段时间不好过。

他眸光晃了晃，紧抿着唇瓣有些惨白，梦中的天里很凉，刺入骨髓的冷。

他在沉默，而她也不说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开口道别。她知道他虽然不爱说话，可他的心思缜密，也爱胡思乱想。

他忍着心脏的刺疼，艰难地勾起唇角，却是格外哀凉，她说过他笑起来好看，可如今的白柔不敢多看，她怕自己心软。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轻声说。

白柔怔愣，不知为何，心底竟泛起一丝涩然，她压下不该有的情绪，抿唇没有开口。

他看向她时眸光极是温柔，“告诉我可好？”

四目相对，白柔缓缓展颜，“嗯，白柔我的名字。”

蓝忘机遮住眼底的黯淡，想说什么转移话题，却觉喉咙干涩得厉害，忽然，耳畔传来轻轻柔柔的一个字。

他倏而抬眸，定定地看着她。

白柔抿唇一笑，“阿湛，我不会忘记你的。”

她无法正视他的感情，但他对自己的帮助，以及那双澄澈无暇的浅淡眸子，她永远都不会忘的。

但她希望他能忘记她，这样对他是最好的结果。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那么脆弱，又温暖柔软得不可思议，叫他眷恋，又小心翼翼，生怕伤到她一分，在她不适前松开了手。

……

白柔捧住他的脸，颤抖着红唇印在他的薄唇上，辗转厮磨，“阿湛，其实，我心悦你。”

蓝忘机瞳孔微颤，虔诚地抱住她，近乎凶狠粗暴地回应她，即使将她弄疼了也不停下。

白柔心酸涩，对他的一切皆温柔包容下。

地狱冰冷，人间黑暗，她将他拉下入了红尘，让她再好好陪他最后时间吧！

那之后白柔就从他的梦境中消失了，仅仅只是梦吗？他不相信。

静室内，他垂眸抚琴，长长的睫羽颤动得厉害，脸色很苍白，其实很想很想很想留下你，无论用什么方式，但是……

眸中的偏执渐渐褪去，只余最纯粹的温柔，怕你伤心，怕自己毁了你，也怕你受伤，所以，白柔，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