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山河令
“我…我…”吸了吸鼻子,女孩像是哭了一场,就在他面前剥落了层层叠叠的壳,“子舒哥哥,可是…他怎么办,他还在等着我…去找到他。”
即便现在身体已经大好了,可哭得太猛烈,情绪又像是压抑太久的洪潮,白柔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组织语的能力都呆笨得可笑。
这一次周子舒没有马上给予安抚,而是沉默了片刻,虚虚拢着她的双臂试探着一点点落实。
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卑鄙。
“阿柔,接受我,好吗?我会和你一起找到他,然后就去到水云间去请罪。”
此时紧张到颤抖的,不仅仅是身身躯皮囊了,还有他的一切。
打着哭嗝的白柔一滞,稍稍退开一点,被泪水打湿而略显沉重的眼睫毛像是翅膀被雨水粘湿的蝴蝶,透着被摧残后的挣扎:“可、可是,温......”
周子舒尽量放缓语调不要吓到她:“阿柔,等着我们这次回来我确定一些事情,我便再告诉你老温的一些事情。”
若是周子舒是个易变心的人也就罢了,白柔反而能接受得更轻松一点。
可恰好他不是,所以白柔不得不更多地为他考虑。
但凡这么一想,白柔的心就沉甸甸地疼,再多了心动也只化作一缕缕纤细却坚韧的线,而后一匝一匝地往那份心动上缠绕捆绑着。
发现她的动摇,周子舒再接再厉,:“阿柔,老温可能就是你要找的人,这次我们出去寻找答案,你在这里等着我们回来,好吗?”
这一句话,却是落在白柔脑子里的一记重锤。
迷朦的头脑瞬间一阵清醒,白柔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看着他:“原来就是他啊!可他却......”
好像并没有准备想要告诉我。
白柔抬起睫毛目光盈盈地看了看面前的人,抿了抿唇,最终微微颔首,点头应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温客行犹豫片刻还是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她碗里:“明天我们就出发了,照顾好自己。”
白柔点了点头。
温客行心中有事,漫不经心地吃了两口饭,压根没尝出味道,又说:“别怕,我们会尽早回来的。”
天亮,他们准备出门,竹楼房门开了,半明半暗的光,她穿着单薄的衣裙,斜倚门口,看不清表情:“要走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话,没来由的,整夜筑起的心防刹那崩溃,温客行心软成水:“还早,再去睡会吧。”
微暗的晨光中,她点了点头。
自从那日过后,白柔倒是时不时地便会在庭院小坐片刻,赏赏花、晒晒太阳,吹吹风。
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好久,他们却没有回来。平时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才觉得这空旷得可怕。
花园里头的一株大榕树下,白柔这才看到这儿竟然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了一个秋千架。
荡在半空中的白柔根本克制不住自己的惊慌与欣喜,脸上早已扬起了个灿烂的笑容来。
与此同时,循着笑声踏进花园,看着坐在秋千上笑容明媚的白柔,温客行只觉得她好像好久没有这么笑的这么开心了。
“阿柔。”
正坐在秋千上的白柔一听到温客行的声音,头便猛地转了过来,待她看到站在身后不远处,嘴角含笑的红衣男人的一瞬间,她想都没想地一下从秋千上跳了下来,然后笑容灿烂地快跑了几步,一下就扑进了他的怀中。
同时扬起小脑袋,一脸开心地问道,“温大哥,你们回来了?外面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我真的好想你们啊!子舒哥哥哪?”
温客行看向白柔的眸子浸上了如水的温柔,“是啊!回来了,阿絮在四季山庄了督促成岭练功呢,我来接你回家,闷坏了吧!”
白柔眼睛晶晶发亮地看着温客行,“没有的,我很好,温大哥别担心”
说要带她去四季山庄,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共骑同一匹马,出了四季山庄。
一开始两人的马儿还疾驰了一段距离,之后可能是路不太平坦,白柔身子不大舒服,温客行渐渐放慢了马儿的速度。
此时被他整个抱在怀里的白柔,看了眼头顶漂浮着的白云,干净得好似一块块清透的蓝色琉璃,又看了看路旁生长的各色小花,和穿梭其中飞来飞去的菜粉蝶。
心情颇好的她,轻轻地往身后的温客行的怀中靠去,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哼起了一首简单的民间小调来。
温客行低头朝怀里的白柔看了过去。看到的就是她满脸的喜悦与温柔,看着前方的眼里更是盛满了纯粹的快乐与期待。
夜幕降临,天边的晚霞还未褪尽,一弯新月就已经缓缓爬上远方灰蓝色的天空。温客行自己倒是无谓,可有了阿柔,他不能那么急着赶路,所以在两人看到了一间可以下榻的客栈时,听着店小二热情地询问他们是打尖还是住店的话,温客行回了住店两个字后,下意识看了眼身旁确实有些累了的白柔,“我与我的妻子,一间房就够了。”
这边,两人被店小二领着进了楼上的客房,关上门。
二楼的客房内,看着床前将床铺好,放下了两个枕头的白柔,温客行将已经到了嘴边的“打地铺”三个字又咽了回去。
洗漱完,站在床前,温客行伸手就放下了面前架子床上的帷帐,对白柔微微一笑道,“快睡吧!别太累了,我们慢慢来,你身子重要。”
听到这样的话,白柔乖巧地点了点头,就听话地爬到了床榻的里边,躺下来盖好了被子,仅留一双明亮惑人的眸子在外头。
“嗯,好!”
见她这样,温客行在床的外头缓缓歇了下来,随后转头,一挥手,便灭了不远处的烛光,屋内顿时昏暗一片。
可能真的是白天赶路累了,烛光一熄,很快,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帐顶的温客行竟就已经听到了来自白柔睡着之后的均匀呼吸声,确实累坏了,她的态度转变,他知道肯定是阿絮已经把他的身世飞鸽告诉了她,他本该生气阿絮的自作主张的,可想到白柔对他放下了戒心,或许这是唯一点让他开心的一件事了吧!
于黑暗中,他转头看了一会儿枕边人安静的睡颜,下一秒他突然听到身侧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才刚睁开眼,就立马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臂格外自然地搭在了他的腰上,同时对方整个人都挪了过来,小脑袋也枕在了他的肩上,还下意识地轻蹭了蹭。这小丫头,睡觉也不老实,温客行调整了一下睡姿可以让她更舒服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