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34

朱佑霆：全部…坦白…

朱佑霆像是忽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只轻轻的念着这几个字，眼神迷茫。

宋墨点点头，鼓励的看着他。

宋墨：告诉我你究竟叫什么名字？是何身份？除了行商之外你还做什么？又是如何进到这里来的？若是不愿说的，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但不可以再骗我。

朱佑霆坐在椅子上只低头沉默，宋墨心中焦虑不已，可又不敢出声去催促。

身旁这人的真实身份他一定要知道，可同样还有更让他忧虑的事。

这种规模的鬼市，不对，刚才朱佑霆虽然没有明说，可意思很清楚，这个地方是官府默许的。

每月这惊人的交易数额，没有官府的背景是绝对不可能平稳开设下去的。

而且这背后之人地位和实力一定不会小，敢把品相超过贡珠的极品珍珠私自截留下来公开售卖，请了这么多富商巨贾来竞价，自是有底气能够将事情兜住。

连皇宫都不怕，也不惧手中的货品最终会流进京城的公侯王族手里，自然也是因为那背后之人自己的实力和手段也不弱。

敢在辽东做这样通天的买卖…是庆王…

庆王做这件事，最合理，最容易。

设这样的交易行究竟是为何尚不明确，可有一点宋墨非常确定——钱财。

这间交易行每月可以为庆王提供数额高到无法可想的金银。

而他相信，像这样的交易行，整个辽东一定不止这一处。

山珍异兽，上品骏马，辽东境内甚至还有不少的矿山。

他从京城一路往辽东而来，亲自感受到了辽东丝毫不逊色于江南的富庶。

藩地上的税收，大多数上交朝廷，小部分作为藩王食禄。

辽东富饶，人口众多，所收税银已经远远超过其他的藩王，商业繁盛，商税本就收得比其他的税目要高上许多。

再加上这些各行各业的交易行，这些场子里的收益可不用交给朝廷的。

这么多钱足以养成一支超过万人的大军，庆王他想干什么？

虽说当今皇上一共就两个儿子，太子和庆王在他宋墨看来区别不大，两个他都只是儿时略有交情，后来随着他离京各自长大，就完全剩不下什么了。

可军队不一样，养军队必然是要用的，若战火掀起，苦的只是百姓。

皇家的纷争，凭什么要百姓去承担代价？

辽东百姓每天活在女真和瓦剌的威胁与阴影之中，生活已经不易了，若是庆王再掀战火，那事情可轻易结束不了。

他必须要知道自己到底是忧思多虑还是不巧猜中了事实。

既然朱佑霆能够将交易行成功设置的因由一条一条的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那自然应当是能够接触到不少内情的。

宋墨：告诉我，卷耳，这件事很重要，你心里应该也清楚。既然你带我来到这里，让我见到知道这些事，我便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朱佑霆抬头看着宋墨，眼里全是挣扎，宋墨见此连忙走过去蹲在朱佑霆的面前，两人双手紧紧握住，恳切的望着他。

只见朱佑霆眼神不断的闪烁，一会抬起一会低下，反复几次才终于开口。

朱佑霆：我…商人更多是方便在外行走与人来往的，我不靠这个谋生。

走边市虽然风险大，可对应的牟利更大，不靠这个谋生是个什么意思？

朱佑霆：其实，互市并不全都是等价交易，还有不少如我这般，专卖茶叶布匹粮食等女真瓦剌所需的物资。表面上我卖出他们付钱，手续一应齐全，可实际上，价格远远低于市价。

宋墨本能的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可是一时又想不明白。

宋墨：按理说，互市因为税收高加上边贸的缘故，物品的价格会高于其他地方，为何你们反而低价卖出？这样你们如何牟利？

朱佑霆摇了摇头。

朱佑霆：我们不牟利，准确的说，我们的商人身份只是掩饰，货品不是我们的，收过来的钱也并不进我们的口袋。我们只负责出力，每完成一趟，货行会付上相应的酬劳。

朱佑霆：与蛮人打交道毕竟有危险，所以酬劳会比一般的短工高一些，但也并不算多，勉强糊口。

宋墨大概捋了出来，可反而更加迷惑了。

宋墨：你的意思是，有人出钱雇你们与女真瓦剌交易，表面上是交易，实际上更像是白送？

朱佑霆点了点头，宋墨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虽然还有太多没有理清楚，但有一件事已经可以明确了。

这种事实际上就是夺取他们的财富资源去养北边的异族。

是叛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