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26
辽东都府城门口
朱佑霆穿着一身毫无规制的书生装,牵着一匹驽马。
身旁是来来往往进进出出的人群,一个农家打扮的影卫躬身在一旁。
双眼始终眺着远方,神色期待,嘴看似没什么动静。
朱佑霆:都打点好了?
侍卫:自然,云祁的一应身份和经历本就是真实的,一条街都招呼好了,不过,主子接到人后还是尽快带人出城为好,以免夜长梦多。
朱佑霆:那就好,没什么事就自个去吧,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了。
朱佑霆这话显然是说早了,算着宋墨今天就抵达,他提前了好几天搬进去,今天又起了个大早跑城门来等着。
结果一直到日薄西山才终于等到了人来。
第一眼看到那白色的身影,朱佑霆都差点没认出来。
四年不见了,长高了,穿衣喜好也不一样了。
就是这宽袖大氅的,有人这么赶路吗?还有头上那墨玉的冠。
这一身,说是出门赴宴都有人信。
一直到宋墨下了马走到面前,朱佑霆还忍不住研究起衣服的材质纹样,腰带上挂的配饰等等。
每旬都相互通信,四年来从未间断,他怎么一点没发现宋墨的品味喜好变成了这样?
果然还是老话说的好,耳闻不如一见。
宋墨:阿祁,好久不见。
宋墨明明肉眼可见的激动,朱佑霆还期待这人能说出什么话来,结果就这…
他微笑着点头。
朱佑霆:宋墨,总算等到你了。
宋墨:砚堂。
朱佑霆:什么?
宋墨:叫我砚堂。
想起来了,宋墨之前来信说过,蒋梅荪给起的,为了这事,宋宜春很是给了他脸色瞧。
朱佑霆:砚堂。
朱佑霆毫不推脱,称呼起来比起刚才直呼其名轻柔了很多。
宋墨笑得更加灿烂了,主动伸手拿过朱佑霆手里的缰绳,握上他的手腕。
宋墨:走吧,看样子快要关城门了。
朱佑霆悠闲的跟在身侧,嘴里还不忘客套。
朱佑霆:明明是你来辽东,我是主,你是客,你倒一点不客气,显得我这主人不够周全啊。
宋墨转过头来看他。
宋墨:没事,咱俩有三天时间呢,想要周全,你有的是机会。
朱佑霆:三天?
朱佑霆皱着眉。
朱佑霆:不是说畅游辽东吗?我都把这一个月的生意打点好了,就等你来把我在信里写给你的那些带你亲自去走一遍看一遍,结果你就待三天。
朱佑霆说着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宋墨握着他的手紧了紧,眼睛凝视着他,低声讨饶。
宋墨:是那样打算没错,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但你放心,待这事一过,我应该就会常驻京城了,那时候离辽东就近得多了。而且我还可以拜托舅舅,或者直接去求皇上,把我调到辽东。
朱佑霆情绪依然不是很好,可也没再多说什么,一路由宋墨牵着走回他家里。
朱佑霆:明明是第一次来,你倒跟回自己家一样。
他全程没有指过路,宋墨问也不问,一点犹豫没有,径直去到云祁的家。
还好他为微服各地做了好几个身份,也知道做戏做全套,就算没有使用也一直有派人养着。
不然以宋墨指不定私下派人来做过什么,早都露馅了。
朱佑霆:地方小,我一个人也要不了多大的地,你怕是不会习惯。
朱佑霆一边说着一边给宋墨打井水洗尘,宋墨也没大条的要热水,挽起袖子就洗脸盥手。
等人忙完,朱佑霆才又开口。
朱佑霆:天色不早了,咱俩出去吃吧,这边流行一锅炖,你应该没吃过。
宋墨:不急。
宋墨拉住朱佑霆,将人拉到屋里坐好,又从包袱里翻出一个木盒,放到手中。
朱佑霆先是看了宋墨一眼,然后才打开,里面是一把匕首,形式有点像短刀,只不过没那么大,通体乳白。
不是金属,倒像是象牙,可摸上去的手感又不像。
抬头问宋墨。
朱佑霆:送给我的?
宋墨:我及冠时你送了一块玉佩。
宋墨微微侧身,露出了腰间的云纹坠子,然后接着说。
宋墨:如今你及冠,我想着该送你点什么。你一直在辽东,又走边市跟女真瓦剌打交道,得有点防身的东西。
朱佑霆:这是兽骨?
宋墨:好眼力,不过不是地上跑的,是水里游的。
朱佑霆诧异的看了宋墨一眼,又仔细摸了摸匕首,拿出来握了握。
硬度比寻常兽骨要大,磨得很精细,手柄握上去正合适。
水里游的,要磨出这么一把匕首,个头可小不了。
见朱佑霆翻来覆去的端详,宋墨颇为自得,仰着头补充。
宋墨:你大概没听过,叫鲨鱼,个头比得过小船,而且吃人,若是落水的人遇上,基本等于没命了,特别不好抓!
朱佑霆:说的跟真的一样。
宋墨:就是真的,你要不信,以后我带你出海去寻。还有一种鱼,有一座酒楼那么大,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鱼。可惜太大了,抓了也拉不回去。
朱佑霆细心的摸了摸,又盯着看了会儿,才注意到刀柄的纹样似乎嵌有字符。
太花了,有点不好认,费了好大工夫才看出来两个字。
朱佑霆:卷耳…你刻这两个字什么意思?
宋墨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朱佑霆发现了匕首上的小心机。
宋墨:四年前那晚,我答应过了,待你及冠要为你取字。
朱佑霆:…
卷耳,跟蒹葭,桃夭,无衣一样,都是秦楼楚馆里面花娘最常用的花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