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墨23

四年后，辽东都司北大营

士兵：好！

一根白羽箭正中靶心，力道大得整个箭镞都没入了靶中。

旁边一群围观的士兵们高声鼓掌喝彩，朱佑霆只当听不见，表情一点不变，看着身旁与他并肩而立，只落后半个马身的赵佐。

年近不惑，蓄须留髯，身形壮实，比同样骑在马上的朱佑霆大了至少一圈，一看就孔武有力，一拳就能砸死一个。

赵佐兴致不是很高，缓缓的从箭筒里抽出一支标着不同记号的羽箭，搭在弓上。

过了一会儿才举起来，拉满松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非常随意，可又一点不拖沓，连瞄准都没有。

可是很快对面就有小兵高举旗帜喊道。

士兵：正中靶心！

士兵：好！

士兵：赵将军好样的！

士兵：将军！

这下士兵们的喝彩更加的激烈起来，好些甚至不管不顾的鬼哭狼嚎。

赵佐却一点不觉得开心，心里暗暗给这帮言行无状肆无忌惮的兵崽子记了一笔。

又小心的打量着朱佑霆的脸色，这位可是万皇后嫡子，颇得盛宠。

他调任北大营也才一年，知道这是庆王的地盘，该拜的山头，该行的规矩，也不是不懂。

可庆王并没有过多为难，也不曾对军中之事指手画脚。

来之前不少同僚嘱托过他，万万小心行事，不可陷入庆王和太子的纷争之中。

他之前还庆幸呢，庆王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染指兵权的迹象。

一年了，好不容易他终于慢慢的放下戒心，朝廷的政策他也不是不了解。

怕是他在辽东熬满三年都不会等来一次出兵的机会。

他以为他可以平稳落地，虽然遗憾不能建功立业，也总好过卷入天家纷争。

皇上的身体连他这样的军中武夫都有所耳闻，万皇后专权擅权之声愈加热烈。

反正无论怎么样都是太子和庆王之间，都是皇上的儿子。

他们这样的人只需要等到尘埃落定之后，跪下磕头就好了。

没想到今天庆王忽然跑到了北大营来，说是及冠了当与民同贺，巡游途经此地便进来慰劳一番。

他赵佐信不信不要紧，反正庆王都这么说了，还忽然来了兴致要与他比试射箭，他能怎样？

肯定不能拒绝，可若一门心思拿出全力想要赢，也太不知好歹了些。

最好的做法当是比得努力，输得可惜，赢得尽兴。

两人各自射五箭，看庆王第一箭射出去，赵佐面上没显露分毫，心里暗自叹了声好。

皇子自是精习六艺，可在皇城校场让人精心伺候教养出来的功夫，跟他们这些马背上真刀真枪拿命练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刚才庆王那一箭分明不仅仅是花架子，便是长期在辽东喜爱出门打猎也做不到。

打猎和杀人可完全不一样。

赵佐觉得他好像摸到了点什么东西，可这些天潢贵胄的事，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关心打探，装聋作哑是最好的。

一抬头，士兵们将靶子往后又移了十步，现在是六十步了。

再次看庆王搭箭拉满瞄准松手，赵佐都不用看对面就知道这一箭又是正中靶心。

果然，喝彩声再次响起，与前一次差不多。

看来庆王是常来这里啊，就连最普通不过的兵员们都对他的射艺屡见不鲜，他甚至没听到几声惊呼。

所以这一年果然是演给他看的，赵佐在心里暗骂，搞半天在这里等着他呢。

想到这里，他心思更加严肃起来，不停告诫自己要小心再小心，庆王既然等了一年才出手，那必然不是他能轻易应付的。

反正他赵佐粗人一个，什么话都听不懂，也说不来场面话，庆王无论抱着什么心思只能无功而返了。

这种射定靶是再简单不过的操作，赵佐完全不需要集中精力，脑子里胡思乱想，手上也能够做的完美。

刚拉满准备松手，忽然听到身边庆王幽幽的说了一句。

朱佑霆：今天你若不能赢本王，那这脑袋就别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