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28

李莲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愧疚。

他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目光落在地面的青砖上：“当年我确实没跟阿娩在一起，可我也没有坚决的拒绝过他。她为我缝补衣裳，帮我打理四顾门的琐事，甚至在我跟人比武受伤时，整夜守在床边照顾我……我都接受了。”

“直到大战前一天，她给我送来了一封信。”

李莲花的喉结动了动，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信里说，她原以为只要一直陪在我身边，总有一天能捂热我的心，可到最后才发现，我的心根本是块石头。她说我享受着她的付出，却连一句明确的回应都不肯给，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抬起头，看向蓝青，眼底满是自嘲：“现在想想，她说得没错。我当年确实是个混蛋，耽误了她那么多年。后来我坠海，以为她会忘了我，重新开始，没想到她还记着……”

说到这里，李莲花忽然停住，目光落在蓝青紧绷的脸上，语气里多了几分苦涩：“如今我命不久矣，却又忍不住对你动心。我知道自己不该耽误你，可我又舍不得推开你，我吊着你的心，不拒绝你的靠近，让你越来越离不开我，我是不是……比当年更混蛋了？”

禅房里一片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蓝青坐在那里，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眼眶却一点点红了。

他原本以为李莲花对乔婉娩有旧情，心里满是不安，可听到这番话，那些不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心疼李莲花的自我苛责。

他伸手，轻轻握住李莲花的手。

李莲花的手很凉，带着常年练剑留下的薄茧，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蓝青抬头，一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盯着他，没有半分责怪，只有认真：“你不是混蛋。”

“不喜欢就不回应没有错，你只是不知如何拒绝别人的好意，不是故意要耽误乔姑娘。”

他知道这么说有些偏袒的迹象，可谁让李莲花是他的师兄，而乔婉娩是不相干的人。

况且他已经了解李莲花的脾性，惯会把错处归咎到自己身上，事实真相也许并不如他说的那样。

蓝青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至于我……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你逼我的。你没有吊着我的心，是我自己愿意靠近你，愿意离不开你。”

他顿了顿，凑近李莲花，额头轻轻抵着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几分委屈，却又满是执拗：“而且，你说你对我动心了，是不是真的？”

李莲花被他突如其来的亲近弄得一愣，鼻尖传来少年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掌心也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心跳瞬间乱了节拍。

他想躲开，却被蓝青牢牢握住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眼底的期待与紧张。

沉默良久，李莲花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像叹息：“是。”

听到这个答案，蓝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蒙尘的星星被骤然点亮。

他忽然笑了，凑上去在李莲花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语气里满是雀跃：“我就知道！花花，你喜欢我，对不对？”

李莲花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想要反驳，却对上蓝青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蓝青的头发，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是，我喜欢你。”

蓝青笑得更欢了，一把抱住李莲花的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那你以后不许再自责了。乔姑娘有肖大侠照顾，会过得很好；而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剩下多少时间，我都陪着你。”

李莲花抱着他，感受着少年温暖的体温，心中忽然泛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自己不该给蓝青希望，可此刻，他实在舍不得推开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少年。

或许，就自私这一次吧，哪怕只有短暂的时光，能与阿青相守，也足够了。

禅房里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相拥的身影上，温暖又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