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涮肉馆的门被推开时,冷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与屋里的热气撞在一起,凝成白雾。
池骋抢在蓝青前面拉开门,手还虚虚护在他头顶,生怕门框磕着他。
郭城宇跟在后面,看着这恨不得把人揣进怀里护着的架势,忍不住嗤笑一声,被池骋回头狠狠瞪了一眼。
“我送你回酒店。” 池骋的声音裹在风雪里,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蓝青没拒绝,只是拢了拢大衣领口:“不远,走路十分钟就到。”
“那也得送。” 池骋半步不离地跟在他身侧,刻意把他往远离车道的一侧带。
蓝青把这小动作看在眼里,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
“你这次来,打算待多久?” 池骋踢着脚下的积雪,声音闷闷的。
他已经知道蓝青从美国来,并不住国内,怪不得他没有找到他。
“寒假三十天,签证到期就得回纽约。” 蓝青望着远处酒店的霓虹,语气轻快,“算是来旅游的。”
池骋的心猛地一沉。三十天,听起来很长,可对他来说,却短得像场梦。
他还没跟蓝青说够话,还没好好看看他,甚至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梦里的人会突然站在现实里…… 可转念一想,至少现在人是在的,总比之前漫无边际的寻找要好。
“那正好,” 他立刻接话,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京市我熟,我给你当向导,保证带你玩遍所有好玩的地方。”
蓝青笑着点头:“好啊。”
第二天早上七点,蓝青刚拉开窗帘,就看见楼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池骋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手里捧着杯热豆浆,跺着脚在雪地里转圈,活像只等待投喂的大型犬。
“你怎么来了这么早?” 蓝青下楼时,豆浆还冒着热气。
“刚来。”池骋把豆浆塞到他手里,又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个肉包,“胡同口张记的,刚出锅的,你尝尝。”
蓝青咬了口包子,温热的肉汁烫得舌尖发麻,心里却暖烘烘的。
他知道池骋的心思,那些小心翼翼的关怀,那些藏不住的眼神,都在诉说着一份滚烫的喜欢。
换作旁人,他或许会觉得困扰,可对方是池骋,是承载着师兄灵魂碎片的人,是这一世他注定要奔赴的人。
于是,他乐得配合。
池骋带他去了故宫。
红墙白雪,琉璃瓦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池骋站在太和殿前,指着屋脊上的走兽给他讲典故:“那是鸱吻,能避火……”
他带蓝青去了南锣鼓巷。在一家老字号糕点铺前,池骋抢着付钱,把刚出炉的驴打滚往蓝青手里塞;路过一家卖冰糖葫芦的,他踮着脚够了两串,还细心地把山楂核提前挑出来;看到有小孩在玩雪,他甚至蹲下来,笨拙地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非要蓝青给雪人拍张照。
郭城宇偶尔会来凑热闹,却总被池骋用各种理由支开。
有次郭城宇故意逗蓝青:“你看池骋对你多上心,以前他带姑娘出来,连瓶盖都懒得拧。”
蓝青看向正在排队买炒肝的池骋,他背对着他们,身形挺拔,却在接过老板递来的碗时,小心翼翼地吹了又吹,生怕烫着。
“他不会带别人来。” 蓝青轻声说,目光里的认真让郭城宇愣了愣。
日子在走走停停中流逝。
池骋带蓝青去了长城,在烽火台上替他挡风;带他去了后海,在结冰的湖面上教他滑冰,怕他摔着,几乎全程牵着他的手;带他去了国家大剧院,看了场晦涩的歌剧,蓝青看得认真,池骋却偷偷看了他一整晚。
蓝青的酒店房间里,渐渐堆满了池骋带来的东西:胡同口的糖炒栗子,老字号的酱肘子,甚至还有一小盆养在玻璃杯里的水仙,是池骋说 “屋里摆点绿,看着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