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属
我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海滩旁醒来。
阳光炙烤着海岸,一个大大的遮阳伞笼罩一片阴影的凉爽,沙滩躺椅支撑在并不平整的沙滩上却一场稳固。
收音机断断续续放着钢琴曲,稀稀拉拉的海鸥挟风飞过。
我环顾四周看见一个类似小型鱼缸的饮料杯,里面灌满色素与浓稠的糖浆,柠檬片像是在廉价的防冻液里游动,被染成深蓝色的奇怪颜色。
“你醒了?”
一个陌生的女人戴着一个大大的墨镜,伸手把我从头到尾的打量一番。
端起那缸色素混合物搅动。
“海边,夏天。”
她的提醒很少,答案却很确切,我搂着发毛的胳膊警惕的向后移动。
素未谋面的亲人在你梦里吓唬你这代表了什么?
这场景突然魔幻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初中看过的《源氏物语》,那里面关于梦的征兆描写的不少,还都不是什么好征兆。
“你用暗示的方式让我猜测,是你不能说?还是想让我为你赋予一个真实的身份?”
我秉着质疑一切都原则,审视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
她披着一个酒红色的方巾,里面的黑色丝绸裙子堆叠在身侧,浅浅淡淡的描摹出一个美丽的曲线,美丽的面孔被墨镜挡了大半,她很白,白的透明,白的发光。
我承认,她很有魅力,脖子细长但充满力量感,有些刻薄的唇抹着我不了解的口红,是我不想接触的另一种人。
“三桥家对你不好吗?这么大的戒心。”
她不知嘲讽谁的冷哼一声,去拿桌子上的烟盒。
“我们这是在梦里,你不算吸二手烟。”
她拿出一个雕刻着复杂花纹的打火机,点亮了纸烟。
我沉默的看着纸烟燃尽,烟雾散去,安静的海风呜呜的推着不情不愿的海水前进后退。
我有很多问题,在这里都变得没必要。
“你跳的就是这片海。”
“很美吧。”
“你的尸体会变得很丑,这结局失去了美感。”
“你不会理解我的,我不会把我的感性托付给你,这种矛盾你不会喜欢。”
她走过来在我身侧坐下,和我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这让我松了口气。
“这样最好,我讨厌没必要的麻烦。”
“你好像对这种酒精饮料很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它的颜色鲜艳的过头,是一种喧宾夺主的热烈。”
“明明是你把我喊过来,又不欢迎我。”
听不出丝毫委屈的平铺直叙,她再次抽出烟点上。
“我不认识你。”
“想了解我就去找线索,这不是你们侦探小说迷应有的素养吗。”她平静的吐出一口烟,眼神飘向天空。
她说的对,提醒的也很透彻。但我知道该怎么做,却一直不想去了解。
这没有意义,我不恨也不怨,她死之前还将我托付给别人不是带着我一块死去,我已经很感激了。
“我每天都很开心。”
“嗯,等你想知道了再去做吧。”
“有喜欢的人吗?我见电视里许久未见的亲人相见,都得问这么一句。”
我仔细想了想应该是没有,就摇了摇头,却把她逗笑了。
“我期待下次见面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
沙滩逐渐变得模糊,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还真煽情,这也是电视剧里学的?”
梦境崩塌,重归现实。
我抬头望见了纯白的天花板,四周飘浮的消毒水气味提醒我身在何处。
半开的窗户向屋内吹来阵阵清风,洁白的窗帘四处飘动。
在我那被光眷顾的床边,三桥贵志的金毛在光下散射着七彩微光,静静熟睡。
吊瓶里的药水到了尽头,我不忍心叫醒那个有正当理由逃课的家伙,自己撑着身子去勾床边的按铃。
动静不大,但素来号称雷打不动的人这次竟被轻易吵醒。
“别乱动,我去叫医生。”
他少见的十分靠谱,我好笑的看着把我按回去就着急忙慌往外跑的大金毛。
妈挎着包从门口慌张的跑了进来,匆忙放下保温盒就冲了过来。
“来妈妈摸摸,还发着烧呢,你哥呢?这臭小子跑哪去了。”
“妈,哥去喊医生了,刚刚一直陪着我呢。”
正说着当事人已经带着医生进来了“老妈,我可没瞎跑,医生这不来了。”
医生过来又换了一大瓶药,又是听又是看喉咙都最后还得交代两句才离开。
我看着像水一样的液体,孜孜不倦的通过输液管一滴滴流入我的身体,一种抽离感让我像是在看别人的生活。
刚刚的梦境的虚无还没有消散,里面的女人究竟是谁我很想知道。
这似乎变成又一个不快乐的开端,等着我送上门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