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令

青白色的莲花在半空炸开时,并没有预想中的轰鸣,反倒是万钧之力凝成的热浪先一步碾过云岚宗的山门。花瓣碎裂的瞬间,竟化作旋转的火龙卷——青白焰光交织如活物,裹挟着上万度的高温,所过之处,百年古木成了焦炭,青石板地熔成暗红岩浆,连空气都被烧得扭曲变形,发出滋滋的悲鸣。

云山眼角的余光瞥见火龙卷直扑宗门腹地,哪里还顾得上与美杜莎的缠斗。他身形急转,玄阶斗技「旋风推进」在身后炸开层层,却被火浪瞬间蒸成白烟。老宗主指尖翻飞,手印变幻间,淡青色的能量罩如倒扣的琉璃碗,堪堪将火龙卷罩在其中。炽热的气浪撞在罩壁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能量罩上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云凌!」

云山嘶吼着探手入罩,在火龙舔舐到袍角的前一刻,将那个焦黑的身影拽了出来。被抓在手中的云凌长老早已没了人样——黑袍成了灰烬,裸露的皮肤上布满碳化的褶皱,几处烧穿的伤口里渗着油亮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竟像是烤肉在火上炙烤过度的气息。

云山的灵魂力量扫过他体内,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经脉寸断如烧熔的蛛网,五脏六腑成了一团模糊的灰絮,若非早年修炼留下的斗气根基吊着最后一口气,恐怕早已成了灰烬。这身修为,算是彻底废了。他不耐烦地将云凌扔给下方赶来的长老:「找古河!活要见人,死……就算了。」

不远处的观战台上,法玛望着那片仍在冒烟的废墟,抚着胡须的手微微发颤:「那道火莲……是萧炎那小子发出来的?这般威力,怕是已越阶摸到了斗皇巅峰的门槛,可这斗技路数,我竟闻所未闻。」

加刑天摸着腰间的玄铁软剑,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萧家这两个小子,每次露面都像炸雷。若是为了他们,与云岚宗彻底撕破脸……」话没说完,他自己先摇了头。这世间从不缺天才,缺的是能活过锋芒期的天才。这般招摇,怕是早被暗处的眼睛盯上了。

海波东裹紧了貂裘,冰蓝色的眸子里映着火光:「云岚宗这群蠢货,到底是把狼崽子逼急了。」他轻轻叹了口气,「闹到这份上,再无转圜余地了。老狐狸怎么可能容得下毁了他宗门的人活着走下云岚山。」

话音未落,场中已起了新的变故。

萧七夜见萧炎扶着断柱喘息,指节因脱力而发白,周身的斗气波动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哪里还按捺得住。他手中的天丛云剑突然嗡鸣,数道凝练的青色剑气如灵蛇窜出,逼得试图靠近的云韵连连后退。

「滚开!」少年的声音里带着未脱的青涩,却裹着不容置疑的锋芒。他几步挡在萧炎身前,将一枚回气丹塞进兄长嘴里,天丛云剑斜指地面,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幼狮。

「萧炎!萧七夜!」

半空中的云山看着满地狼藉,看着弟子们或死或伤的惨状,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爬满了狰狞的怒意。他周身的斗气如沸腾的开水,将云层都震得四散开来:「闯我山门,杀我长老,毁我根基!今日,我以云岚宗第八代宗主之名立誓——」

老宗主的声音如惊雷滚过广场:「此二人,列为云岚宗死敌,不死不休!」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金虹扑向萧炎。在他看来,这脱力的少年是三人中最易拿捏的软肋,只要抓住他,那柄剑再利,这头美杜莎再凶,也得乖乖束手就擒。枯瘦的手掌带着裂风的锐啸,指尖泛着幽蓝的斗气,像毒蛇亮出了獠牙。

「你的对手是我!」

萧七夜的瞳孔骤然收缩,天丛云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地阶中极斗技「苍澜斩」应声而出——不是凌厉的白光,而是一道温润的绿光,如春雨破土,似嫩柳抽芽,却带着斩断万物的决绝。这一剑里,藏着他日夜领悟的苍天之力,藏着逆转困局的希望之光。

嗤啦——

绿光与金虹在半空相撞。云山只觉掌心一麻,随即传来刺骨的疼痛。他猛地缩手,只见左手手背上,一道细细的剑痕正渗着黑血,伤口周围的斗气竟如遇到克星般飞速消散。

「此剑……」云山盯着那柄泛着青光的长剑,眼中第一次露出惊骇,「万物皆可斩?」

萧七夜没答话,只是将兄长护得更紧了些。他清楚,天丛云剑留下的伤痕,除非剑毁,否则永不愈合。这道疤,将永远烙印在云山手上,像一个无声的宣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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