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生死线16

酒馆的大门敞开着，这里并没有领人去座位的满脸笑容的服务员。

老板【你好！要吃啥！】

我们刚走进去，突然有一个人大声说起话来，吓得我差点蹦起来。

夜莱【不吃东西。他要找工作。】

夜莱指了指我，我见状也赶紧从慌乱中恢复过来。

雷兰【我们看见这里招帮厨，想问问还要不要人啊？】

老板【啊？哦！哈哈，要的，要的。】

老板笑着，很热情地从椅子上起来，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老板【你好，我是王文金，叫我王老板就好了。】

雷兰【啊，你好，王老板。】

王老板【你以前干过吗？】

雷兰【是的，在小餐馆当过帮厨，也会一些西餐。】

王老板【行，有经验就好，来后厨露两手，我看看你干的怎么样。】

王老板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这让我有些诧异，因为这是在我们那个时代非常亲密的厨师之间喜欢做的动作，这说明他已经把我当厨师看待了。

雷兰【呃……不需要简历吗？】

王老板【那玩意有屁用，写得再好看连削个土豆都不会，还不是只会给我添麻烦，走。】

说着王老板就朝后厨走了进去。

雷兰【夜莱，你先随便找地方坐，等我一下。】

夜莱【知道了，我就坐在这里。】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条漆木椅子说。我冲她点了点头，跟着进了后厨。

雷兰【好大的厨房！哇，这个大铁锅是用来干什么的？】

王老板【怎么，你以前都是做西餐的，第一次见东方菜的厨具？】

雷兰【是、是的。】

看到这阵仗，我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能胜任了。

王老板【那你会做些什么菜？】

雷兰【啊，那个……】

我掰着手指数自己会做的料理。

雷兰【花菜烩肉丸，杂菜玉米浓汤，西红柿炖牛腩……】

王老板【哦，都是些很朴素的菜。】

王老板语气有些失望。

王老板【不过没事，看看你的基本功，洗菜切菜还是会的吧？】

雷兰【是的，会的。】

王老板【行，你给我削个土豆看看。】

雷兰【好。】

说着我走到堆放土豆的袋子前，从里面挑了一枚土豆，在流水的水龙头下冲洗掉泥沙，然后从桌上抄起一把厨刀开始转着土豆削皮。

过程还算顺利，毕竟在库克先生那里我就经常干这事，不一会我就把光溜溜的土豆递给了王老板。

王老板【还不错，功底是挺扎实的，你就在我这干着吧。】

雷兰【咦？这么简单？】

王老板【是啊，因为这几年一直在打仗，经济越来越不景气，物价也涨起来了，招人也越来越难……】

雷兰【我们在打仗？】

我目所能及的市区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就算到了郊区也只是混乱一些而已，哪里有战争的痕迹？

王老板【是啊，你不知道？不看新闻吗？都打了好几年了。】

雷兰【呃……离得远吗？】

如果有战争的话，我还是赶紧跟夜莱离开这里为好，我可不想像库克先生那样战死……

王老板【远得很，隔了半个地球呢。】

雷兰【半、半个地球？】

我虽然也不太清楚有多远，但王老板似乎是强调特别远的意思，这让我放心了下来，看来不是跟我有关的战争。

王老板【对啊。唉，有人是大发战争财了，我们这些小平民就惨了。你看我这叫酒馆吧，其实早些年没打仗的时候我们这是餐馆的，但后来厨师实在凑不齐了，才不得不改成酒馆的，要不然都开不下去了。】

雷兰【真不容易……】

看来我对三百年后的世界太乐观了。

王老板【算了，就算天塌下来，生意也还得照做，饭得吃，觉得睡，人也得苟活着。】

雷兰【嗯……没、没错。】

王老板【行了，干活吧。】

王老板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指了指一边刚被一名大厨从锅里倒出来的菜。

王老板【第一个工作，把那盘菜上到八号桌。】

雷兰【好的！】

应了一声后，我走到一盆香味四溢的菜品前……

雷兰【好香，这些香料用得很有层次感啊，这是什么菜？我从来没见过。】

王老板【这叫毛血旺，以后你干得差不多了也可以教给你。】

雷兰【那就太感谢！】

我端起温度尚高的瓷盆，小心翼翼地走出后厨。

雷兰【八号桌，八号桌。】

小声地碎念着，我找到了八号桌的位置，仔细一看坐在那里的竟然是夜莱……

雷兰【怎么是你啊？你点的？】

我将菜上到她的桌上。

夜莱【哎呀，终于来了！】

雷兰【你不是不能吃人类的食物吗？这不浪费钱吗？】

夜莱熟练地从旁边木筒里拿出了两根小木棍，指了指旁边的立牌菜单。

夜莱【这东西叫毛血旺，听服务员说是血做的，我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

雷兰【好吧，不过在厨师面前剩一堆菜可是对他的侮辱哦。】

夜莱【没事，不还有你嘛？到时候打包带走给你吃就好了。】

雷兰【呃……这东西得趁热才香，凉了肯定不好吃。】

夜莱没有理会我，用两根小木棍夹了一枚凝固的血块放进嘴巴，紧接着她就像吞下了一块岩浆一样，捂着胸口表情痛苦。

雷兰【怎么了？】

夜莱【水，水！冰水，好烫！】

雷兰【等等啊。】

我赶紧走到吧台去要了一杯冰水。

雷兰【给。】

夜莱将玻璃杯移到嘴边，一口气将带着冰块的冰水倒进了肚子里。

夜莱【呼，烫死我了。】

雷兰【吃不了就别勉强自己啊。】

夜莱【不是……】

雷兰【嗯？】

夜莱【虽然很烫，但这个……出奇地好吃。】

雷兰【真的假的？】

夜莱【这是我第一次能尝出味道来，虽然说不清是什么味道，似乎酸甜苦辣都有。】

雷兰【真的？这应该是好事啊。】

夜莱喜出望外地点了点头，这可真是发现了新大陆……

王老板【新来的呢？上菜了！】

不过我还来不及听她分享这份喜悦，王老板的声音就突然从后厨传了出来。

雷兰【我要去工作了，你慢慢吃。】

夜莱【嗯，我在这等你。】

雷兰【王老板，刚才那道毛血旺是怎么回事？】

难得夜莱会遇到喜欢的人类食物，我赶紧趁着工作间隙向王老板了解更多细节……

雷兰【难道真的是用血做的？】

不会是从血站买的人血吧？

王老板【是啊，看来你真的一点都不懂东方菜啊。】

雷兰【嗯，我以前根本没听说过。】

王老板【刚才那道菜是用鸭血、午餐肉、猪大肠、豆芽这些东西做的，关键在于汤底和调味，做不好很难吃的。】

雷兰【这样啊……】

听了他的介绍我还是完全不清楚这是怎么做的。

王老板【这个你一时半会也掌握不了，就跟在这慢慢学吧，好好干，以后会教给你的。来，把这些土豆和胡萝卜切丝了。】

雷兰【好的。】

此后的每一天，我都会来这个东方酒馆工作，夜莱也都每天跟着我过来，点上一份毛血旺等着我下班，然后我们再一起回住处。

为了工作方便，我们在酒馆附近租下了一个小公寓，虽然完全比不上酒店套房的豪华，但也能满足我们的起居生活。

这种每天有规律的两点一线的生活，大概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普通人过得生活吧，我们终于算是慢慢融入这个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