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不必谢，这是我的诚意，二哥。”范璃喝了口茶，滋味差了些，她放下茶杯没有再碰。

她愿意放范无救回来，只是不想再和李承泽把关系闹僵了。

范璃和李承泽之间本就没有什么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恨。

她说过她不较李承泽联合李云睿刺杀她的事情，这件事范璃只会记在李云睿头上。

看清了庆帝的真面目之后，她已经不再寄希望于自己这一回碰上一个好父亲了。

庆帝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但他绝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京都的这些争斗，说到底，都是庆帝的棋局。

他要让这些人争，皇子们斗得越狠，他的皇位坐得越稳。

看似李承泽背靠长公主，在朝中与李承乾平分秋色，但范璃觉得，他早已经是一颗弃子。

这样的棋局，范璃不喜欢。

所以她要掀翻这棋盘，第一步便是将李承泽从这棋盘上捞出来。

说来也很可笑，她自己都还是棋盘上的棋子，却想着搭救别人。

“我让范无救带的话，二哥考虑得如何了？或许只让他传话还是很没有诚意。我可以再跟二哥重复一遍。”

“只要二哥肯和长公主保持距离，不再参与这些争斗，我许你一世平安。”

一声声二哥差点让李承泽心神失守。

李承乾时常这样唤他，可每一声二哥背后都是无尽的敌意与冰冷。

但范璃是真心的，他听得出来。

可正因为看到了范璃的真心，他才不好与她走的更近。

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李承泽的声音满是讥诮，“我何德何能，让靖国公主殿下如此看重？”

这个问题多少带着些敌意。

但范璃丝毫不意外。

如果真因为一句轻飘飘的许诺就放弃经营了多年的局面，李承泽就不是李承泽了。

不过范璃还是想再试试。

她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二哥不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和靖王一样，只做个闲散王爷，二哥想做什么？”

靖王的爱好是种花，靖王府的后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

贵为王爷，靖王却爱做农夫打扮，侍弄那些花草。

如果不是被架在这个位置上，李承泽的愿望是想做些什么呢？

闲云野鹤？还是隐于市井？

总之，做什么，都比现在的局面要好。

李承泽的目光变得悠远，他看向远方的夕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低低地笑，“或许，会去太学修书，娶一个心爱的姑娘，与她共度一生。”

很普通，也很美好的愿望。曾经，长安也这么说过。

范璃也跟着笑，继续问：“二哥有心上人吗？”

心上人？

李承泽摇了摇头，“不曾。”

“是吗？”范璃略感遗憾，“但是没关系，二哥会遇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的。”

那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

范璃无可避免地想起了长安。

景昱将长安从西戎手里抢回来，不是为了恢复他的太子之位，而是封了王，给新的太子做磨刀石。

西戎大败，愤怒的西戎百姓将战争的失利都归咎于他们的小公主，西戎王的掌上明珠。

没有任何证据，只因为，那是长安的恋人。

那一年冬天，西戎遭遇了百年未有的暴雪，死伤甚众。

曾经草原上最明媚的小姑娘最终被愤怒的族人送上火刑台处以极刑，告慰天神之怒。

长安得到的，只有心上人赴死前，写来的一封绝笔信。

长乐时常在想，如果哥哥不用背负着那些仇恨，如果哥哥没有回到大景。

就这样留在草原上，他和娜仁一定会过得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