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工厂较量案（2）
废弃工厂的铁门在暮色中吱呀作响，李旭淮抬手拂去额前垂落的碎发，黑色风衣下摆被穿堂风掀起，在满是锈迹的管道间猎猎作响。
他低头避开垂落的蛛网，靴底碾碎满地玻璃碴的脆响，在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法医箱里的工具随着廖岩的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金属声。
他上前单膝跪地，风衣下摆扫过地面扬起一层灰尘。
他从工具箱里取出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死者衣角。
布料边缘沾着某种暗褐色的黏液，凑近嗅闻时，一股混合着机油与铁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
"待会要带回去检测才知道具体物质成分。"廖岩将样本放进证物袋，余光瞥见墙上的喷漆痕迹，眉头一皱。
廖岩检查完尸体后，走到李旭淮身边，低声说：“从伤口来看，凶手应该是个力气很大的人，死者那个跪姿告诉我们，那应该是个喜欢看人臣服在他脚下的凶手，而且手法熟练，不排除有医学背景。”
李旭淮点了点头，“看来，我们要从死者的身份查起，看看他最近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回到警局时，落地钟的指针已经指向深夜。
李旭淮解开衬衫最上方两颗纽扣，随手将风衣甩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的牛仔衬衫。
他扯开领带，任由黑色丝质领带松松垮在脖颈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金属袖扣——那是枚刻着银杏叶的古董袖扣，边缘被岁月磨得温润。
"死者叫陈宇，是星辰贸易公司的职员。"蒋峰将资料拍在桌上，"工作记录显示他最近三个月频繁出入城郊，具体事由不明。"
李旭淮翻看着档案，突然停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的陈宇穿着笔挺西装，领口别着一枚银色徽章，与死者左手掌心的喷漆字体风格莫名相似。
沈翊站在白板前，指尖在案发现场照片上游移。
他看着墙上的"审判"二字仿佛在不断扭曲变形。
"字迹刻意压低了重心，说明凶手试图隐藏真实笔迹。"他用红笔圈出喷漆的喷溅方向，"从角度判断，凶手身高应在178cm左右，惯用右手。"
实验室的白炽灯将廖岩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戴着橡胶手套，将死者衣物上的纤维放在显微镜下，镜片后的瞳孔猛地收缩。
"这种芳纶纤维混合了特殊涂层，"他对着电话说，"市面上只有两家军工企业在使用。"
李旭淮挂断电话时，杜城正好大步走来。
这位刑侦大队长的警服永远笔挺，袖口熨烫出锋利的折线。
"城南旧仓库发现可疑车辆踪迹，监控显示那辆黑色轿车十分钟前驶入。"
他将李晗的平板电脑推过来，屏幕上，模糊的车牌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李旭淮隐隐感觉脑袋疼，他们根据交通部门提供的消息，已经在二手车市场找到了那辆套牌黑轿车，如今有一辆可疑的车辆出现，貌似也是套牌车，莫非那个凶手对这种车子情有独钟？还是这个人并不是他？
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得去看看。
旧仓库的铁门锈蚀得几乎焊死，杜城一脚踹开时，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李旭淮抬手捂住口鼻，风衣下摆再次扬起。
仓库里堆满破旧机床，月光从天窗斜射进来，在地面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分头搜索！"杜城的声音在空旷空间里回荡。
李旭淮蹲下身，手电光束扫过地面，突然在油污中发现半枚模糊的鞋印。
那是双带钢钉的工作靴留下的，鞋跟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迹。
他顺着鞋印往前走，在角落的机床后发现了那件染血的工作服。
"就是这个。"李旭淮拎起衣服，布料触感冰凉而粗糙。
沈翊蹲在他身旁，目光扫过地面交错的脚印："凶手至少来过三次，最后一次拖拽过重物。"
他指着地面一道深色拖痕，"从力度判断，当时死者已经失去反抗能力。"
突然，仓库大门"砰"地关上，惊飞了横梁上的乌鸦。
杜城立刻举枪戒备，枪口随着光影晃动："都别慌！检查门窗！"
李旭淮却盯着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那里隐约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
"是陷阱。"他话音未落，头顶的消防喷头突然开始喷洒不明液体。
刺鼻气味瞬间弥漫，廖岩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是丙酮！别碰明火！"李旭淮扯下领带捂住口鼻，黑色丝质布料很快被染成深色。
他摸到口袋里的打火机，突然想起袖口那枚银杏叶袖扣——那是父亲送给他的成年礼物。
"从通风口突围！"杜城当机立断。
他指挥蒋峰和李晗搭起人梯，自己持枪警戒。
李旭淮踩着同伴的肩膀往上爬，风衣下摆扫过墙面留下黑色痕迹。
就在他快要够到通风口时，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落的声响。
"趴下！"杜城一个箭步冲过去，将李旭淮扑倒在地。
一块生锈的铁板擦着他们的头皮砸在地上，溅起一串火星。
李旭淮翻身而起，拍掉风衣上的灰尘，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这凶手，倒是会玩。"
通风口外，月光如水。
李旭淮蹲在墙边，看着手中那枚从仓库里捡到的金属徽章。
徽章上刻着齿轮与天平图案，边缘还沾着些许血迹。
远处传来警车的鸣笛声，杜城正在安排封锁现场。
"这个游戏，才刚刚开始。"李旭淮将徽章收进口袋，风衣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繁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仿佛预示着这场猫鼠游戏的复杂与凶险。
接下来的日子里，警局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李旭淮将自己埋在海量的资料中，咖啡杯一圈圈的褐色痕迹在桌面上蔓延。
他时而皱眉盯着电脑屏幕，时而在白板上写写画画，黑色马克笔在"星辰贸易"与"军工企业"之间反复连线。
"查到了！"李晗突然从电脑前抬头，眼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三个月前，星辰贸易与北方重工有笔异常交易，涉及一批退役的军用设备。"
她将文件推过来，手指点在合同的某个条款上，"但是这批设备至今下落不明。"
李旭淮拿起文件，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条款。
突然，他注意到合同末尾的签名——那个签名的笔迹，与墙上的"审判"二字有着微妙的相似之处。
他立刻拿起电话："老沈，过来一下。"
沈翊很快出现在办公室，手里拿着新的检测报告。
"我刚从廖岩那里回来，他说工作服上的血迹，除了死者的，还有另一个人的DNA。"他顿了顿，"但在数据库里没有匹配记录。"
他凑近白板，目光在签名与喷漆照片间来回移动，"这个笔迹...很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