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众人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在空气中弥漫。
南宫春水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向一旁的锦觅,只见她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地朝着小院子深处跑去,好奇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那小院子被几株高大的梧桐树笼罩着,斑驳的光影洒在地上,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
此时,南宫春水轻舒了一口气,目光又回到润玉和穗禾身上,他缓缓抬起手,在自己、穗禾和润玉三人所处的位置布置了一个结界。
随着结界的形成,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穗禾瞬间察觉到了南宫春水此举的深意,她的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原本柔和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担忧,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她微微侧头看向润玉,想要从他的表情里捕捉到些什么。
润玉先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结界弄得有些惊讶,眼睛猛地睁大,眼中满是疑惑。
可当他回想起刚刚闲聊时提到的话题,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预感,那是一种即将知晓重大秘密的预感。
他迅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眼神渐渐变得平静而坚定,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南宫春水一直默默地观察着润玉的表情变化,见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心中的感叹又多了几分。
他知道这个好友已经承受了太多苦难,现在又要将如此沉重的消息告诉他,心中满是不忍。
但他深知,润玉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些许压抑地说:“润玉,刚刚我们谈到你的生母的问题,我们鸟族确实知道一些情况,今日打算告诉你。”
润玉的心猛地一紧,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搅动着他的内心。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脸上满是动容之色。
南宫春水看着润玉这般模样,心中一阵酸涩,他有些不忍心地把头转向一边。
南宫春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但还是飞快地说道:“你的生母叫簌离,她是洞庭湖龙鱼一族的公主。当年,太微以甜言蜜语欺骗了她,得到了她的真心之后便无情地抛弃了她。随后,荼姚因为嫉妒和仇恨,对龙鱼一族下了毒手,整个龙鱼一族几乎被灭族。”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南宫春水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话音刚落,润玉就像一座雕塑般呆愣在原地,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生机。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南宫春水所说的话,那些陌生的名字背后隐藏着的悲惨故事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向他席卷而来。
他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穗禾也静静地注视着润玉,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感同身受与理解。
她和夜神大殿也算是遭遇相似,只不过自己的父母是被太微和荼姚这对黑心夫妇坑死的。
而润玉的生母则是被太微欺骗抛弃和荼姚嫉恨屠杀而亡。
虽然润玉还有父亲,但那个太微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父亲。
想到这里,她不禁为润玉感到难过,同时又庆幸他们都遇到了南宫春水。
她目光温柔地看向南宫春水,然后才又将视线转回到还在消化这个震撼消息的润玉身上。
她对天界满是反感,那高高在上的火神更是令她厌恶至极,恨不得能将他千刀万剐。
而对润玉这个夜神,虽谈不上欣赏,但念及他是春水的朋友,便也希望他能安好,不想让春水为他担忧。
此时,润玉只觉得脑中像是被万千利刃搅动着,一阵剧痛席卷而来,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猛地挣脱了禁锢。
那是长久以来被丹药压制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在脑海中肆虐开来。
他就像置身于狂风暴雨中的孤舟,毫无招架之力。他的身体猛地一震,随后像是被巨锤击中一般,头颅疼痛难忍。
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得像霜打过的竹竿,指甲几乎嵌入手心的血肉之中,却浑然不觉疼痛。
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滚落,顺着脸颊滑下,宛如断了线的珍珠,浸湿了他的衣领,那衣料贴在身上,冰凉又黏腻。
他的神情变得极为狰狞,双眸紧闭着,像是要将眼珠子挤进脑袋里似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嘴唇也因为痛苦而微微颤抖着,每一次颤抖都像是灵魂深处传来的战栗。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闷哼声,像是受伤的野兽在无助地哀嚎。
脑海里,那些幼时的画面如走马灯般疯狂地闪过。
他仿佛又看到了自己孤零零地站在那一片暗无天日的水中。
周围是一群游弋着的鱼儿,它们身姿轻盈,色彩斑斓,在他身边穿梭环绕。
那些鱼儿的眼睛里满是不屑与嘲讽,它们吐着泡泡,泡泡在水里缓缓上升,就像一个个带着恶意的气球。
它们围绕着他,有的张大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发出“怪物怪物”的声音,那声音如同尖锐的刺,一下又一下地扎在他的心头,每一声都让他的心像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睛里满是无助和迷茫,可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和那些刺耳的嘲笑声。
还有母亲反反复复给他刮鳞片、拔龙角时的痛苦,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再次汹涌袭来。
当母亲的手触碰到他的鳞片时,那种冰冷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
母亲手中的刀轻轻一划,一阵钻心的疼痛就从鳞片处传来,像是无数把小刀在切割着他的皮肤。
而拔龙角的时候,那是一种几乎要将灵魂都撕裂的痛,就像一把炽热的铁钳紧紧地夹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近崩溃。
他想挣扎,大声哭喊,可没有谁来拯救自己。
到最后他力竭,只能紧紧咬着牙,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
他看到母亲那无奈又愧疚的眼神,那眼神里有太多的心酸和自责。
母亲的动作很轻柔,但每一次用力都会让那疼痛加剧,伴随着疼痛而来的还有他压抑的啜泣声,那声音在黑暗的屋子里回荡,像是最悲戚的挽歌。
这些回忆如同恶魔的爪子,死死地揪住他的灵魂,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让他无法挣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