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两路人
程升比几人早到，他是被警察押来的，不能自由活动，只能等受害者家属到了，随其一起上楼。
他就站在那儿，萎靡不振的模样，似是真的忏悔，却让赵父想笑。
赵父也看了监控，他一开始和小徐产生了些口角争端，本来这一拳头是打算给小徐，却没想到被依澜解雇了。这一拳就结结实实落到了她的后背，打出了个脊骨轻微骨裂。
他不敢想象，这一拳倘若真的落在了小徐脸上，他这么瘦，还是一个公共人物…会有什么后果。再说程升，这么冲动的一个人，口头有争端就想下狠手，口口声声说什么喜欢依澜，这就是喜欢？他能通过一件两件小事，就能看出他日后的作为。他可不敢将依澜交给这么的一个人，万一以后家暴怎么办？这小徐，他便放心了。他看得出，徐必成是真的喜欢依澜，无时无刻照顾她的感受，也是真宠她啊。
“走吧，一起上去。”女警察将程升叫回神，随三人一起上楼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太过浓烈，程升大概是受不了，不自觉地捂了捂鼻子。赵父回头，刚好看到他皱眉捂鼻的那一刻，叹了一口气。
一个连医院消毒水都闻不了的人，就别想他日后生病，可以照顾你了。赵父更确信，绝对不能把女儿交给他了。
走到病房门口，程升想要随着徐必成几人一起进入，却被男警察拦住：“你先随我二人恭候吧，家属需要与受害者商量，是否接受道歉，才能让你进去。”程升点了点头，朝病房内望去。
只见赵依澜穿着病号服，靠在床板上，右手打着吊瓶，看着英语动画片，一旁是给她剥橘子的赵母。
门被打开，她和母亲同时朝门口望去，发觉是徐必成，笑容立马迎上脸来。
长安（赵依澜）：你回来啦
一诺：回来啦
徐必成也带着笑，走到她身边，向赵母问好。
一诺：阿姨好。
赵母带着笑，看着这个长相标致还聪明的男孩，满是欣慰之情：“小徐好啊。”
徐必成毕恭毕敬地回复着，顺手给长安空着的杯子加了点温水，抽了根吸管递过去。与赵母相对面，双手轻轻放在长安的肩膀上，生怕她撑不住
一诺：事发太突然，都没有好好去拜访一下叔叔阿姨，是我失礼了。过几天有工作要忙，等我忙忘，长安出院，就正式登门拜访一次叔叔阿姨。
赵母虽然已经认可这个女婿，但流程还是要走一遍。她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对这个未来女婿的认可。
一诺：你吃饭了吗？
徐必成低下头去，询问着。
长安（赵依澜）：没有啊，快到饭点了吧。
长安看了眼表，大概十一点，食堂应该已经开门了，但她腿脚不便，只能让母亲去买。
徐必成从背包里拿出了个盒子，放在床头柜上，长安试图往那边看看，发现是一碗清粥，陪着一盒小咸菜。
长安（赵依澜）：啊？又是粥啊？
她抱怨着，眉头皱成一团。
徐必成无奈的笑了笑，温柔的看着她
一诺：没办法，医生说你现在最好吃流食，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啊。
说要，他拍了拍长安的脑袋，对方皱起的眉头才缓和一些。赵父赵母二人，都是和蔼地看着这慈爱的一幕，心中怀揣着祝福。而赵依航，则是用一副命苦的眼神望过去，念念有词着：“都不背着人了。”
这话被赵父听在耳里，立马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呵呵，赵依航又受伤了。
“爸，你干嘛！”赵依航怕打草惊蛇，只好背过身子，轻声的抱怨着。
赵父插着腰，看着儿子这副模样，说道：“我告诉你，你姐从小到大就喜欢过这一个人，要不是有人家小徐，真就坐实无欲无求的名牌了。”
回想长安成年之后，除了去上课，就没有什么社交的欲望。都是在网上，看看比赛和直播，终于在22年搞cosplay了，偶尔去漫展啊是，商演啊，或者拍拍正片，才有了些生机。
这徐必成，是她青春期唯一感兴趣的选手，也是她长大后唯一喜欢的人。
他先前也有问过女儿，为什么不找个男朋友。她总是模棱两可的回复“不想找男朋友，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现在看这二人恩爱的模样，他倒是明白了——根本没有什么不想，不感兴趣，只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
果然，孤高的背影，在遇到合适人选之前，永远都是漂泊的。
等徐必成和长安讲完目前的情况，她想了想便答应了，程升这才在警察的陪同下，走进了病房。
怕长安不适应，徐必成特地挑选的单间，成了警方带程升来办事益处
长安凝视着程升，他此刻那副忏悔的模样，在她眼中宛如一场拙劣的闹剧。朋友口中的他喜欢你，就像一句句嘲笑的话语。回想起往昔岁月，他从未有过任何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喜欢赵依澜。
一切皈依与懦弱，还是说根本就是不喜欢？
长安（赵依澜）：你们先出去吧，我想和他单独说几句。
徐必成满含担忧地凝视着她，眼中不舍与关切交织，仿佛生怕程升会再次对她造成伤害。长安则轻轻眨了眨眼，嘴唇微微蠕动，无声地说着：“你放心，我都这样了，他也不可能再伤害我了。”那神情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淡然，似是已经看开了许多。
徐必成走了，关上房门，就只有程升和赵依澜，脉脉不得语。
这是程升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的场景：两个人静静地相对而立，无须言语，只需静静凝视着对方。然而现实，却总是残酷而骨感的。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重逢竟会是以伤害她作为代价。此刻，看着她蜷缩在病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原本属于她的气息被浓烈的消毒水味所掩盖。程升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难以呼吸。每一秒的注视都像是刀刃划过心头，满是愧疚与悔恨。可他知道，自己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呢？这种种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是他亲手铸就了如今这令人痛心的局面。
澜安：依澜，对不起…
他艰难的开口，却步履维艰，不敢往前迈一步。而赵依澜，也是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目光，看着他，又看向天花板，双目空洞。
长安（赵依澜）：道歉就道歉吧，程升
她的声音也是空洞的，在这寂静的病房里，甚至能听到回声。
她将目光转移到输液管上，看着葡萄糖水滴滴答答，流入她的身体，再度开口
长安（赵依澜）：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免得再伤害我的家人，我的爱人。
澜安：依澜…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他？
这个问题，魂牵梦绕了他五六年。如今，终于问出口，得到的答案，会让他不再去在意吗？
长安（赵依澜）：我原本也以为，这世间不会有任何人或事，只我去依恋。但当我在手机屏幕上，看到他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彻底颠覆我之前的想法。
长安（赵依澜）：他很好，孝顺，慷慨，体贴，尊重，所有夸奖的词都说一遍，也不足为过了。看着他从籍籍无名的新秀选手，变成人气战队的领头羊，夺下一个又一个冠军，拿到属于自己的fmvp，甚至为国争光…我是如此骄傲。年少不可得之物，也必将困其一生。所谓的相见，也不过是我蓄谋已久。我的目的，本来就是要认识他，但从未想过，真的可以和他在一起，我本以为，把这份喜欢藏在心里就足够了，只要我装作平静，假装我们只是朋友，我只是崇拜他，这一切都可以祥和的过去。却没想到，他真的，会喜欢我，我是惊讶的，我本以为，我是配不上他的，毕竟他，是多少人的偶像，我只是他的万千粉丝，幸运的一员罢了。如果没有认识徐必成，我可能真的会孤独一生了。我认定一个人，即便分离，我也会继续，喜欢他一辈子，我见过太多优秀的人，他们都入不了我的眼，也不会再有任何人，在我的心里能有一席之地。
长安（赵依澜）：可能我说多了，你也依旧不能理解
长安（赵依澜）：在我心目中，第一眼没感觉的人，以后也不会有。幸亏你没坚持，不然，可能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长安（赵依澜）：而徐必成，就是那个，第一眼就看会沦陷的不二者。
她虚弱的声音顿时铿锵有力，仿佛一提到徐必成，她就可以滔滔不绝的讲一大堆。
程升想要上前，却被长安阻止了
长安（赵依澜）：你别过来了，程升。
她保持着那份淡漠，连一个安抚的眼神都吝于给予。此刻的程升，相较于高中时期，愈发显得可怜而无助。往昔时光里，他尚能与长安正常的交流，哪怕争执几句，也好过如今这般，只能面对着长安，却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连开启话题的勇气都丧失殆尽。悔过无用，可他现在能做什么呢？
澜安：我知道，这些年来，是我太懦弱…
他艰难的开口，却被赵依澜再次打断
长安（赵依澜）：无关紧要，反正结果也会是一样的
程升静静凝视着她，此时的她正目光怔怔地望向窗外。一只被枯枝羁绊的飞鸟正在奋力挣扎，终于挣脱束缚，向着那株伟岸且长满新叶的树振翅而去。那飞鸟仿佛带着某种决绝与希望，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而她的眼神里似有光芒一闪而逝，这细微的变化并未逃过程升的眼睛。
澜安：如果，我是说如果。当年我勇敢了，我们会有结果吗，你会对我，动心吗，哪怕一点。
赵依澜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
长安（赵依澜）：不会
长安（赵依澜）：你看这枯枝，是永远困不住渴望自由的飞鸟的。
长安（赵依澜）：即便有，也只是暂时，她总会挣脱束缚，向另一棵，可以保护她的大树飞去。她总是向心，向阳，向自由。你能明白吗，程升？
赵依澜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向门外，映入眼帘的是徐必成那挺拔而坚毅的背影。这个背影，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个离去的姿态，更像是一道指引，引领着她对爱的无尽追求与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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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门外，赵父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目光中满是肯定、认可与赞赏。那炽热的眼神仿佛能将人灼烧，让徐必成不由得感到一阵害臊，脸颊微微泛红，局促不安地搓了搓手，似乎不知道该将目光投向何处才好。
唉，不对
赵父徒然皱起眉头，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打探徐必成，这让徐必成举步维艰，更加局促不安了。赵父避开妻子的视线，将徐必成引到了走廊边上，开口道
“小徐啊，你平时有什么不良嗜好吗？”
徐必成摇摇头，立马回复到
#一诺：没有，叔叔，我不抽烟也不喝酒！
“那挺好啊。不过啊小徐…”赵父将声音压小，神秘的说着：“我看你这么瘦，是不是身体不太好啊？我那儿有中医的方子，补阳气的，叔回去给你找找，下回来带给你。”
徐必成的脸颊瞬间涌上一片红晕，这模样既像是羞赧，又带着几分恼意。他心里暗自腹诽：自己只是身形清瘦了些，可绝不是那虚弱之人啊，怎么就被岳父这般轻视了呢？越想越是不服气，他微微昂起头，伸出胳膊，还不忘用力地挤了挤那并不算弱小的肌肉，仿佛在无声地抗议着岳父的误解。
#一诺：叔，我身体很好的，经常健身，你看我这肱二头肌多结实啊。
赵父看对方这副模样，笑了笑：“唉，还是年轻啊。你多吃点吧，否则就你这小身贴，小心日后就吃不消了。”
此话一出，徐必成更是脸红羞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