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情
在体能训练结束之后,新兵们的训练项目一下就丰富多彩了起来。
战术指导,模拟演练,禁墟原理,战斗实操,甚至还有一整套齐全的世界神话故事,以及一些关于现今出现过的高危禁墟讲解。
如果说之前半年的体能训练完全是在室外度过,那现在他们的训练项目中,有80%都是需要坐在教室中学习的理论知识。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和之前动不动就累晕在训练场上的日子比,现在简直就是天堂,但还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拒绝理论学习。
训练场。
禁墟使用训练。
演武台上,一位教官将身后的两个大纸箱打开,从中取出一个银色的腕表。
"这个装置叫ACE,有时候,我们也会亲切的称呼它为'杂技引爆器',将它戴上手腕之后,将会二十四小时持续输出一种精神电流,这种精神电流不会致命致伤,但是会刺激你的肌肉,让你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
你们的任务,就是24小时不间断的使用自身的精神力,来对抗这精神电流,让精神力与电流保持一种平衡,一旦精神力输出不够,电流就会流通你的身体,但如果精神力输出过强,ACE就会做出应激反应,让更大的电流流过你的身体。
而且,它输出的电流大小是无规律变化的,这就意味着你必须时刻跟随电流变化输出不同总量的精神力,不能多,也不能少,哪怕是睡觉吃饭,也必须要做到这一点,否则……"
教官的嘴角浮现出一抹笑容,"总之,你们必须将精神力控制锻炼成一种本能,今后,ACE将会一直陪伴你们……直到集训结束。
不要试图拆下它,不然会引发很严重的后果。接下来,以队列为单位,一个个上来领腕表!"
莫莉先魏靡一步接过腕表,等到魏靡拿到的时候莫莉已经翻过几个后空翻了。
魏靡靠在一旁摇晃着手里的腕表,“莫莉你倒是输精神力进去啊,一直翻你也不嫌累。”
“啧,我输了啊,但就是不管用。”每次莫莉翻跟头翻到一半,总是稍有停顿才慢慢下落。
“你一直输送精神力,别停,一开始就把精神力全部输进去。你现在要么是精神力输少了,要么就是没有一直给腕表输送精神力。”
莫莉又翻下一个跟头,她的手抬高刚想再翻一个时发现自己能控制住身体了。
魏靡点点头,将手中的腕表戴在了右手上。她向前走了两步,还抬起双手向莫莉展示自己,表示自己并未翻跟头。
魏靡抬了抬下巴,似是在像莫莉炫耀自己的丰功伟绩。
“行了,知道你能干。”莫莉用左手拍了拍魏靡的右肩。
过了冬的沧南依旧很冷,让人有种错觉觉得现在比去年年底下雪都还要冷。
阵阵寒风从窗外刮进屋内,魏靡伸手把窗关上,点亮了一旁床头柜上的小灯。
“这小灯还是我从家拿过来的呢,本以为用不上什么忙,但现在觉得挺实用的。”魏靡轻轻拍了拍那盏小灯,灯顶是蘑菇头的造型。
莫莉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以为你在沧南的房子至少会续租到训练结束,结果回来前一天的下午你就退租了,还把你的吉他带寝室里面来了。”
“想听听我弹吉他么?半专业,包满意的。”魏靡坐在床边,抬头看向窗外。
“大可不必。”莫莉回道,“大半夜不睡觉弹吉他,明天集合教官第一个骂的就是你。”
“你以后想听我还不一定会给你弹呢。”魏靡摆摆手结束这个话题,平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魏靡,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莫莉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话,已经翻身面对墙壁的魏靡迟疑的又转了回去面对莫莉。
“怎么问这个?”魏靡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仍解释道,“对他好,关心他,在某些时候下意识的往他的方向看,注意他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就是突然想问了。”莫莉闭上眼睛,手揣进厚厚的棉被中,“算了,没什么,睡觉吧。”
魏靡盯着莫莉的方向看了两秒,确定莫莉不再说话后叹了口气,翻身继续面对着墙壁。
她把手放在石灰色的墙壁上,左手紧紧的拉住了盖在身上的棉被。
“今天的你又是在因为什么悲伤?”
墙壁开始以魏靡手掌的方向出现阵阵黑色的裂纹,墙灰顺着裂纹往下落,却在马上掉落在那绿色棉被上的瞬间荡然无存。
“你明明知道我因为什么悲伤。”
墙壁上的裂纹越来越夸张,但魏靡仍将手平铺在墙壁表面。
哗的一声整面墙壁直接倒下,化为阵阵白蝶迷失在空中。
闹出这么大动静莫莉扔在继续沉睡,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按理来说墙壁脱落后会漏出隔壁的寝室,但现在的情况却略有差别。
一面光滑的玻璃漏了出来,玻璃的另一面是与魏靡呈同一姿势的白袍人。白袍人将手与魏靡的手放在同一位置,代替墙壁的好像不是一面玻璃,而是一面镜子,镜子里出现的是两个身穿不同服装的人。
白袍人用另一只手摘下挂在脸上的无脸面具,面具下的那张脸正是多年前在淮海孤儿院里与魏靡一齐生活的张雪冰的脸。
“你又在想他了是吗?”张雪冰说,“从在新兵训练营里见到他以来,你就经常这样躺在床上走神,你难道走神的时候不是在想他吗?”
“我感觉到了。”张雪冰继续把帽檐从头上摘下,“你在‘后悔’,虽然很小,只有一丝,但我仍感觉到了。”
“你在后悔没有被他收养,你在后悔没有和他们成为一家人,你失去了他们的关心和爱。”张雪冰突然五指紧紧扣着玻璃表面。她的手透过玻璃,和魏靡紧紧的手扣在了一起。
“他给你的算什么?他能给的别人也能给啊,‘爱’太廉价了,一文不值。”张雪冰的脸急速变化,手指也逐渐变得修长,手掌中央还出现了几处厚重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留下的。
此时魏靡抬眼看向她,她俨然变成了另一模样,剑眉星目,还带着点点笑意,正是假面小队队长王免。
“亲情,友情和爱情,你知道这三者本质是不一样的。”被扣住的手中出现一只白蝶,它在空中扑闪这翅膀飞向了玻璃的另一面,轻轻的落在了张雪冰的额头上。
再一次眨眼,‘王免’已经变回了张雪冰。
“我怎么知道哪不一样?我连情都没有,爱情友情亲情,这些东西都与我无关,我怎么知道它们三者的区别在哪?!”张雪冰与以往常的神情略有不同。
“你要是当初能救下我,我就不会这样了!”张雪冰吼叫着,湿润的眼眶出现在玻璃的另一面。
魏靡闭上了眼,一句沉重的‘对不起’随风而逝,连带着那面玻璃墙和张雪冰的面孔也消失在那句对不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