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登入副本(一)
钟表上的指针在某个时间节点后不再转动，时间静止，画面定格，喧闹的世界变得寂静无声。
云层缓慢漂移，在蔚蓝的天空中呈现一个奇异的图案，细看像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几秒后，云彩四处散开，散成光点，沉没在浪漫的日落里，带走了要离开寂静的人。
无数的灵魂被白光包裹着，伴随着神明的抬手，向上缓缓地升起，构成了一道璀璨的银河。
突然间，一道黑色的骨鞭破开白光，骨鞭划过气流的声音和皮鞋走过地板的“嗒嗒”声在寂静的空间中显得分外响亮。
一些意识还算清醒的人试图看清那道身影，却只能看清来人留着黑长发，身着黑色长裤，地上拖着的黑色骨鞭似乎沾染着血迹，指尖滴落的血混入白光……
「欢迎邪神大人！系统副本空间已创建完毕！副本空间正在完善中……」
意识逐渐模糊，最后沉入黑暗——关于那道身影，更多的，就再也无法看清了……
神明抬起的手落下，璀璨的银河碎成数不清的流星，无数被白光包裹着的灵魂向下快速地坠落。
—†—
这是一个特别大的空间。
说是空间，其实也不大准确——至少了解过【空间】这一方面的玩家是这么认为的。
因为这个空间不同于一般的普通空间——容易辨认。这不像是一个空间，倒像是某位富豪的后花园。
但美好对于常年在生与死边缘徘徊的玩家们来说，这让他们有种不真实感和莫名的恐慌感。
「欢迎诸位玩家进入副本《神知终局》」
系统说完这一句欢迎语后，空间重新归于平静。片刻后，无论是玩家还是普通人，他们终于爆发了，谩骂吵闹着想要离开，但系统没有再出现。
白柳混迹在人群里，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钱包，钱包里牧四诚、木柯、刘佳仪和唐二打的灵魂纸币还在，并没有燃烧成灰烬。他身上也没有和白六打斗时留下的痕迹，甚至连脑海里那沉重痛苦的窒息感都消失了。
这让白柳怀疑，是不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是不是回到了过去，或者说那个副本的事，其实是一场真实到恐惧的梦。
“白柳！”
白柳混乱的思绪被迫停止，他抬头看向人群中朝他挥手的牧四诚，看着他的队友在人群里朝他挤来，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了一些画面。
白柳好像回到了罪人井里，想起了一些他再也不想回忆的事情——
白六.右手蜷曲抵住下颌，他垂眸轻笑一声：“我说，第一个死的人，会是牧四诚。”
所以——
牧四诚的灵魂纸币正在飞快燃烧着，然后化成了灰烬。
“我说，死的会是木柯——那他就真的会死。”
所以——
罪人井里，白柳的旧钱包再一次地发烫起来。
白六.眼眸半阖，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说起来，现在到谁了？好像是刘佳仪和唐二打？”
所以——
在上一张灵魂纸币还未燃烧完毕的时候，下一张灵魂纸币又开始燃烧了起来，灰烬从缝隙里漏出，掉落在罪人井底。
白六.说，他们不值得留在他的钱包里。但他们不是没有价值的纸币，他们是人，是灵魂。
“是人，是灵魂，又能怎么样呢？”白六.笑得越发柔和：“不过是神的玩具罢了。存在还是毁灭，也不过是神的一念，一句话罢了。”
“白柳，你有感情了。感情使你软弱、恐惧、痛苦了。”
——我知道，我知道这已经是一笔不划算的交易了，但他们是很有价值的灵魂。
“我的钱包里，有他们就足够了。”白柳轻声自言自语道，“有他们，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流浪汉。”
白柳看着朝他奔来的队友，眼中多了一抹温和的笑意。
“啊白柳，终于挤过来了。”牧四诚拍拍白柳的肩膀。话音刚落，其他三人也赶到白柳的身边了，他们的额头都有些细汗。
白柳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帕子递给刘佳仪，刘佳仪接过，低声道了一句“谢谢”后问白柳：“白柳，你还好吗？”
白柳点点头，说：“还行。”
空间虽然治愈了白柳肉体上的伤口，但他的灵魂却依旧承受着部分【欲望】，尽管这比进空间前要好得多。
但白柳没有说出来，他不认为他们和自己来自同一个时空。白柳现在急于确认流浪马戏团其他人来自哪个时空，在确认之前，他不敢暴露太多的信息——白柳不想被担忧。
随后，流浪马戏团集体迁移到一座离他们不远的小楼的四楼观光台上，五人围着一张桌子商议事情。
“这系统到底拉了多少人过来啊？！”牧四诚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海，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
木柯揉了揉眉心，淡淡地说：“大概是将游戏世界的所有玩家都拉进来了吧。”木柯一向不喜欢这种吵闹的氛围，现在听着这么多人的谩骂、叫喊，他感到不是一般的烦燥。
“还有部分现实世界的人。”唐二打凝重地说，“我看见异端管理局的人了，好像……还有些学生？！”
白柳顺着唐二打的视线，心中一片了然：“是乔木高中的学生。”
“乔木高中？”
“嗯，乔木私立高中。是我读的高中，来的人……好像是我高中同学，和老师。”
“但白柳，为什么这些人现在还是高中生的模样？”刘佳仪抬头询问。
牧四诚：“是诶。按理说他们现在应该和白柳你差不多大了。”
“嗯……或许他们和我们不是同一个时空？”白柳想了想，说。
“有可能。不过白柳，我们应该是一个时空的吧？”唐二打思索着。
白柳敲击桌子的手指顿了一下，面上的愉快也淡了一点，但他很快就掩盖好了自己的情绪，他似是无意又像是暗示般地回答：“说不准呢！时空这种问题，谁说的清呢。说不定我也不是我哦！”
木柯蹙眉，问道：“白柳你想提示什么？时空问题吗？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
“没事。只是一点小小的猜测，不碍事的。”
白柳结束了这个话题——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还会平白增添他们的担忧。
“白柳，这空间不会是白六.整的吧？！”刘佳仪仰头看向白柳，“我在失去意识前曾听见系统说什么欢迎邪神，什么创建完善之类的。”
“嘶佳仪倒是提醒我了。我失去意识前看到一个人影，和白柳你很像。”木柯看向白柳，说。
“是长发吗？”
唐二打回忆了一下，道：“是长发，拿着黑色的鞭子，鞭子上好像还有血迹。不过我没看清他的面容。”
白柳看向其他人，他们同样摇头。
牧四诚看着马戏团的其他四人，震惊道：“我去！不会真是白六.整出来的吧？！”
“猴子你**小点声！”
白柳摇摇头说：“说不好，不过大概率是他了。”毕竟他们的描述和离开罪人井的白六.实在太像——白六实在有能力虐完白柳再去整个空间玩玩。
“随机应变吧，先看看他想要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