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邻盗斧(七)
两天后
林初正准备前往下阴间,此时他右手拿针。
他盯着前天贴上的创可贴,这个伤口都还没痊愈,另一个伤口就又来了,只需再刺九次,他的手到时一眼看去,十只手指指腹便齐刷刷贴着创可贴。
林初幻想出那个画面,他倒吸口凉气,他心疼自己的手指,为了手指,他不得不反抗!
“不是,我下一次就得戳一次,还没完成几个任务就被扎成筛子了。”
陆尘里听到林初这么说,默了几秒,为难道:“可……只有这个办法。”
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有其他的办法,陆尘里是根本不会用滴血的方式让林初到下阴间的。
陆尘里垂眼,眼眸深处闪着愧疚。
林初见状,声音阔气且豪爽,道:“嗐,反正就刺个小口口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初撕开无名指创可贴,避免其他手指都留个口,林初只能逮着一根手指刺。
“然后闭眼,再然后念口诀。”林初自言自语,他在脑海中回放了一遍上次的步骤。但还是不太确定,他问向陆尘里,“是吗?”
“对。”
林初闭眼,默念口诀。
此时他还略显生疏,不过,再来几次应该就可以上道。
陆尘里掐准时间,在白光闪过的前一秒,闭上了眼睛。
林初望了一圈,没见着许岩,于是乎,他凭着直觉走了十几分找到了许岩。
林初距离许岩一段距离时,一眼就看到了许岩抓着一个近乎七十岁老人的后衣领,老人不停挣扎。
林初不敢耽误一秒,急忙跑过去制止,“嘿!”
“长官,你来了。”许岩干笑道,却依旧不放手。
“您这是干啥?”
“长官,她就是我说的许扬他妈。”
“您不是说不追究这事了吗?”
“长官……”
“打住,请叫我林初。”
许岩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决定听从林初的话,“林初,您听错了吧?我只是说不去吓唬许清,不代表我不追究这事,既然不吓唬许清,只能把找麻烦的事全揽他妈身上。”
最后一句,许岩是冲着老人说的。
“长官,冤枉啊,我都不知道做了什么,他就逮着我不放,您看这行吗?简直是虐待老人啊!”
怎么刚让许岩改口,另一个古稀之年老人又开始了……
“叫我林初就好……”林初差点没想放弃挣扎,但让一个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对他使用敬语,简直不敢当。
“老不死的,少信口雌黄。要不是你,我妈能吓得直接卧床在病?还搁这装糊涂。”
“许岩,我好歹是你长辈,怎么说话的!我什么时候吓唬你妈了!莫名其妙。”
“还装糊涂!有其母必有其子,你家许扬怕不是遗传了你!”
“你放屁!少扯我儿子!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事!看在你妈面子上,你吓唬我孙女的事我都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咬起来了,什么人啊这是!”
“好意思说!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怎么,你这就受不了了!”
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此时在和一个七八十岁的老人进行一场激烈的口舌大战,这个画面林初看得直发愣,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他俩的争吵闹得林初脑袋瓜嗡嗡作响。
林初像是个和事佬般夹在他两中间,“您二位,要不坐下来好好谈谈?说不定是有误会。”
“您先放手?”林初讪笑着对许岩说道。
但在许岩眼里,林初的商量与讪笑不过是最后的警告。
许岩目光锁定在老人身上,料想林初在场,她也不会逃。
于是,许岩缓缓松开了手。
就这样,林初夹在了他俩中间。
“婆婆,您吓唬他的母亲,确有此事?”
“长官,这事冤枉啊。”
“您是有托梦给他母亲,是吗?”
“对。”
“您在梦中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吗?”
“没有啊,就很简单平常的问候。”
本想着林初在这,许岩隐忍再三,可这句话一出,他忍无可忍,“放屁!真要这样,我妈能被你吓成这样?!”
婆婆准备开口还击,好在林初打断得及时,才免下下一场的口舌大战。
“您说了什么?”
“我就问她,她什么时候下来,这下阴间太无聊了,想让她来陪陪我,陪我打麻将。就是正常的问候啊,我又没说什么。”
“您制造的梦境是什么样的?方便说说吗?”
“下阴间啊,按着下阴间来的,让她提前适应一下。”
“呃……”林初大概有了眉目,他转头对许岩道:“许岩叔,我怀疑是不是令母将这位婆婆正常问候的话误以为是想拉她下来,所以才生了病?”
许岩一口否决,嗤笑道:“不可能,这问候得也太巧了,刚好卡在土地纠纷的那段时间。谁信啊?”
“这不有句话嘛,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婆婆在一旁冷不丁插了一句,道:“长官,他妈精神不是很好。”
“关你屁事!”许岩回怼道。
话落,许岩便陷入了思考,他转动着眼珠子。
细细想来,母亲对死亡是恐惧的,身体越是不好的时候,她的恐惧越是会被放大。
时不时就去医院检查,保健品几乎没断过。
只要身体一有点小痛,就嚷着带她去医院检查。
难不成,许扬他妈说的话真被她误解了?
“那也改不了许扬抢我家土地啊!”
婆婆:“许岩,你睁大眼睛好好瞧瞧,那是谁家土地?!”
“就是我家的!你们不就住得离那块地近了点吗?看我们没时间打理就荒废了,然后不要脸地拿去用!”
“你妈早些年就把土地转让给我们了,那时你妈才五六十岁,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摸爬滚打,不要脸的分明是你们,想要回去,还搞这么一出。真恶心人。”
“啊?”许岩一愣,“我妈把那块土地让给你们了?”
“合着你不知道就找茬?!你们这一家子人……”婆婆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她这么大年纪了,就因为别人的不知情,搞得她死后生活都鸡犬不宁,鸡飞狗跳的……
真是遭罪!
“我妈什么时候转让的?”
“哎——”婆婆深叹一口气。
“好多年了……”
当初,许扬和许岩两家虽血缘关系隔得远,但好在两家离得不算远,偶尔会串个门,过年也会聚在一起打麻将,两家人关系就还不错。
有一次,麻将桌上,许扬的母亲,也就是这个婆婆,谈起了土地的事,说是许岩家离许扬家近的那块地已杂草丛生,好心提醒许扬家哪天把土地利用起来,等杂草长得又高又茂盛就不好打理了。
不知是麻将桌上的愉悦气氛,许岩母亲当场就豪爽地把土地转让给了他家。
许扬母亲起初是推脱这件事的,奈何许岩母亲执拗。以距离有点远,唯一的孩子也在外边,加上自己年纪大了只够顾得上家附近的土地为由,执意让许扬母亲收下这块地,许扬母亲这才应了下来。
后续,两家签了土地转让合同。
只是许岩当时在外,不知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