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邻盗斧(一)
这天,林初闲来无事,书也看倦了,他坐在陆尘里对面翻看着陆尘里记录的任务事件——事件簿。
他随手一翻,纸张右下方的受理人都写的他一个人的名字——林初。
“尘里,这受理人怎么只写我一个人的名字啊?”
“你受理的。”
“可你也参与了其中,不是吗?”
“你占主要。”
“咱俩还分什么主要次要啊?没有你我能办成?”林初伸手,像是在索要什么东西,“笔给我。”
陆尘里搪塞道:“用完给你。”
“我现在就要。”
陆尘里不愿,他“恐吓”道:“现在不行,我思路被打断,你负责?”
“总不能你这里就只有一支笔吧?”
“猜对了。”
林初缩回手,最终妥协,“那你用完给我。”
林初继续一页一页翻着。
当看到程然事件的那页时,他看到在程然名字后面划了一个叉叉。
他知道被划叉叉的意思,时间竟不知不觉间过了三个月,感觉处理程然的事也就才两三天以前。
当时见程然时,他还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
可如今,他竟已成为下阴间人。
好不真实。
“时间过得真快啊。”林初感叹。
他在翻阅时,最大的感悟就是,他的进步简直有了质的飞跃。
“尘里。”林初边叫着边唰唰快速翻着纸页。
他将事件簿拿在空中,对着陆尘里,手指指着第一页,“你看,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
“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林初脑海中有了当时的记忆,“说起来,还挺搞笑的。”
林初到现在都还对当时的情景记忆犹新。
那时,林初刚醒没几天,虽然陆尘里有大致给他讲他们如今该做的事,但他却听得云里雾里,认为陆尘里说的一切都好虚幻,“我们之前也是干这个的?”
“不是。”
林初还没有实践过,脑子里形成不了一个框架。
陆尘里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甚至,有几回他听着听着就打起瞌睡来了。
大概听了几天,就有委托人来了。
那是解忧小馆的第一个委托人。
也是他们的第一个委托人。
林初拘谨地站在陆尘里身旁,不知所措,他手指轻轻捏住衣角,显得局促。
他抿着唇,眼睛不时往正在询问的陆尘里身上瞟瞟,又偶尔往委托人身上瞟瞟,像是个初入社会的小白,上司处理事情时在一旁默默观察。
总而言之,就是谁在说话他瞟谁。
就光看人家嘴在动,但具体说了什么他愣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处于极度尴尬境地的他不知道该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站在这儿的意义是什么。
他只知道他脑海中就只有一个想法:什么时候结束啊!快点结束吧!苍天呐大地啊!
他好想逃离这里,在这之前,他从没意识到自己的舒适区竟如此美妙。
他站在这里,什么话也插不进去,手上的小动作几乎没停下过,时不时摸摸鼻子,时不时挠挠后颈。
“你要坐吗?”委托人开口道。
林初兴许是没料到委托人会问起他,他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吗?”
他指着自己。
“嗯。”
“不用了不用了,你坐吧,站着挺好。”
委托人是个三十几岁的大叔。
其实,称他为委托人并不确切。
此次事件与下阴间人有关的并不是他。
是他六岁女儿。
被委托人这么一喊,林初也回过了神。
“我女儿梦见那人快两个星期了,她现在怕得连觉都不敢睡。”大叔一脸心疼,“要不是前面两天她梦见她已故的奶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奶奶说是之前听一个小伙说起过你们这儿,我就想来试试。”
大叔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你们可以帮我解决这个事情吗?”
陆尘里回答干脆,“可以。”
林初歪头看陆尘里,有所怀疑,“他这么轻车熟路,真的是第一次干这个?”
“谢谢你们。”
“但是你得把你女儿带过来。”
大叔的女儿因为害怕,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待在家里,哪都不去。
大叔表情浮现出一丝为难,随后,被无奈所代替。“我试试。”
大叔走后,陆尘里将写着大叔名字的纸丢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接着,对林初开口道:“你的任务来了。”
“我的?!”
“嗯。”
“不是你的吗?”
“是你的。”
林初惊恐,他舒服日子一天没过,今天就开始营业了?!
他提出顾虑,“可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我根本干不来。”
“现在只有两个分配。一,像我刚刚那样接待委托人,二,去下阴间找人解决忧愁。”
陆尘里依次伸出两根手指头。
林初吼着嗓子,道:“一!一!一!我选一!”
“抽签决定。”
陆尘里将餐巾纸揉成小团,握在手心里,随后,将双手背过身后。
林初见陆尘里的双臂一个劲地在动。
“猜猜那个纸团在哪只手?猜对了,以后你来干一。”
“你不能耍诈吧?”
“嗯。”
林初思量一番,最终选择相信陆尘里。
他打量陆尘里的手臂,奈何陆尘里身穿长袖,看不到哪只手臂在轻轻使力。
林初撸起袖子,上前准备扒拉陆尘里的衣袖。
“你耍赖!”陆尘里坐在椅子上,在林初碰上衣袖时,不断挣扎。
林初不死心,一个劲撸陆尘里袖子,“这叫智慧。”
“走开!”陆尘里用膝盖抵住林初,制止他前进。
由于林初是在陆尘里身前扯的陆尘里袖子,不好把袖子扒上来,再说,如果真扒上来了,关看肌肉的形态真能看出来?大抵很难,万一陆尘里使用障眼法,那就更不妙了。
“唉,行行行。”
看来只能靠运气了。
林初吸了一下鼻子,随口来了句,“左手。”
“是右手。”
陆尘里伸出右手到林初面前,他右手手心中果真有个小纸团。
“啊 —”林初哀嚎道。
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二就二吧。”
从那以后,林初接手了定好的二的工作。
如今再回过头看,可应了那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如果当初真选对了,那么自己就是干一的活,那才是真正的要命!
记全书上的内容,研制不同功效的药水,发明各种各样的道具……
这些全是一的活。
简直神乎其神!
后来,每当林初看书时,他更是觉得当初的自己真是无比幸运。
如果说,陆尘里是记忆大师,那么他就是遗忘大师。
书上的内容反反复复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就是记不住,就算记住了,没过几天又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