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门14

离得近了，她身上那股清幽的玉兰香已然萦绕鼻端，淡雅而沁人心脾。

他看得分明，她浓密如小扇轻展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一双清润明亮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安。

那眼神里交织着丝丝恐惧与隐隐的抵触，仿佛在无声地抗拒着什么，却又难以挣脱。

又是这样恐惧的眼神。

陈皮望着她，只觉心头一阵烦闷难当。

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她与师娘初见时，能谈笑风生，独独在他面前，却是这般抵触抗拒？

难道自己对她不够好吗？

为什么她始终无法像他期待的那样，给予他同样的全心全意？

这份隐忍的苦楚，在寂静中悄然蔓延，如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绪。

陈皮：“你怕我。”

语气十分的笃定，饶是知鱼想为自己辩解，都无从开口。

知鱼：“......是。”

缄默良久，她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欺骗他的人没什么好下场。

知鱼对陈皮的手段有着充分的认知和了解，她不敢骗他。

陈皮：“为什么？”

陈皮：“我对你不够好吗？”

城中最为时兴的缎子与首饰，在她的屋子里早已堆积得几近无处安放。

他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可她的心却如同上锁的寒冰，始终将他的真心拒之门外。

陈皮：“你为什么怕我？”

为什么？

知鱼心底泛起一抹轻笑，却小心翼翼地收敛着神情，不敢让丝毫情绪泄露于面容之上。

他已从她这里强取豪夺，如今竟还有颜面来问她缘由？

知鱼：“四爷说笑了，不止我怕你，你身边的人也同样怕你。”

他下手从不犹豫，手段狠辣至极，行事作风也令人战栗。

她心生畏惧，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

甚至只要一想起他的名字，她的身躯便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陈皮：“可你不一样！”

其他人怕他是应该的，毕竟惹急了他，他随时会杀了他们。

可知鱼不能怕他。

她是自己真心相待的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不能害怕自己的人。

知鱼不知他因何生气，可她压根儿没放在心上。

只是温顺地点点头，毫无与他争论的意思。

她这般态度，却让陈皮愈发恼火。

仿佛一拳挥出，打在柔软的棉絮之上。

无论他使了多大的劲儿，都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犹如四两拨千斤般从容不迫。

自此，二人罕见地陷入了一股冷战之中。

陈皮不再来找知鱼，甚至不会宿在她这里。

在整整半个月时间里，知鱼的视线中从未出现过他的踪迹。

她每日按部就班地生活，似乎早已习惯了他的缺席。

实际上，她对此不仅没有丝毫困扰，反而颇为欢喜。

她甚至连内心一丝一毫想要打听他去向的念头都未曾泛起。

仿佛他的存在与否，对她而言，就如同天边偶尔飘过的一朵云，无足轻重，根本不值得她耗费哪怕一丁点儿精力。

不去的时候，她也会去梨园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