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芙蓉城

常胜边说把扛着的木柴放下，卸力的时候白轻展很清楚地听见“哐”的一声，不禁感概这小子的力气。

然而没等常胜敲门，门里先发出了怪响。夸张的吱呀声后，门缝中挤出一张苍白的脸。

“婶婶，是俺。常善。”

常善被吓了一跳。云婶婶的面色没有一丝血气，像是很久没有睡觉，一副很憔悴的样子。此时她警惕得像一只受惊的山羊，浑浊的眼睛让人怀疑她究竟真的能看见。

“常…善……”

她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终于松下了戒备。见她认出自己，常善开口：

“您是不是又没休息好？先不说这个…今天来了个人，您快看看是谁！”

听这话，云婶婶又提起了心，慌张地朝常善指的方向看去。在看清白轻展的一瞬间，她乌紫的嘴唇直发颤。

“清商先生！”

“我就知道您一定不会有事。老李是不是跟您一起回来了？他还没看见他的娃满月，他是不是回来了？为什么他没有在您身边。他是不是又偷懒……”

白轻展沉默地看着面前泣不成声的女人，不知如何回应。

丧夫丧子之痛，最亲近的爱人和孩子相继离世，这莫大的刺激使她的内心早已崩溃。

“他是轻展啊！您不认得了？您先别激动，俺把您扶进屋里，有什么话进屋再说！”

白轻展与常胜对视一眼。这么大的动静可能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先进入一个方便谈话的地方再说。

屋内

常善向炉里添了把火，冰窑似的屋子终于让人可以接受。他对这件事有些摸不着头脑，直接问道：“轻展，你找云婶究竟是啥事儿啊？”

白轻展便将城主告诉他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啥？！怎么可能！云婶怎么可能偷白家的东西？”常善几乎是瞬间否定。云婶的丈夫老李生前在白岩展工作。他是芙蓉城人，若不是被清商老爷发掘，这辈子都可能走出这座小城。

“轻展。我向你保证，云婶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挡在云婶身前辩护道。

“别激动，常善。如果我真的听信城主的一面之词，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我只是想向云婶问一些问题。”

常善再一次与他对上视线。“俺相信你……”

他让出一条路，出现在视线中的妇人目光呆滞。

“云婶婶，我是白岩商会如今的老板，白轻展。”

“……”

“蓉和堂中丢失的灵位，您知道在哪儿吗？”

“蓉和堂…”

“不…不行！不准拿…不准拿！你们这是恩将仇报，你们这帮畜牲！……”

……

“轻展，俺大概能猜到一点经过。”

云婶现在的状态已经不适合与外人交谈。常善是她身边熟悉的人，所以他让白轻展先在屋外等候，由他来安抚云婶，再设法套出一些有用的情报来。

他神色凝重的样子让白轻展想起另一个人。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轻轻笑了笑，没有接话：

“今日多亏有你的帮助。你还没吃饭吧。我们难得重逢，商队正好带了你喜爱的青酒，小聚一番也好，万勿推却。”

“行。”他谙知白轻展的意思，利索地回答。

早就过了吃饭的时辰，但茶侍小姐贴心地嘱咐过记得给老板留一份，所以等他带着常善回来的时候，撑勺的悄悄把他们招了过去。

“别声张。您手下这群小的都是狗成精来的，一碗下肚又一碗。那个小丫头倒是心细些，让我特意给您留哦！”

“是吗，那我得好好感谢那位小姐。给您添麻烦了。”

“没这事，您给的摩拉，够我给您摆桌摆到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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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十万摩拉？！那位大厨来回三天赚那么多！”

常善的眼睛都成了摩拉的形状，不敢置信道。

“那位是万民堂的老撑勺了。若不是卯师傅割爱，也不会来我这儿赚闲钱。”

正常厨师一个月都没有这么多吧。

常善心道。

他猛灌了一口酒，这辛辣的刺激，这爽利的酒劲，实在够劲儿。

“来来来。俺给老板您倒一杯。”

说着他就向酒壶抓去，却被白轻展麻溜儿地拍开手制止。

“你今年几岁。”

“十八啊。”

“那你是不是忘了，现在坐在你面前看你耍酒疯的，是未 成 年。”

常善笑了，心说八年前他就会跟着大人喝酒了。难道璃月港的人不准未成年喝酒？

“不喝就算了…可惜呀，多好的酒，某人却要再苦苦忍耐几年才能品尝这人间美味。”

“别嘴贫。”他无奈道。

“行行行，说正事，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