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份礼物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么？
“你的心意，已知晓。”魈轻轻点头，又偏过头想了想，关心地嘱咐道。
“嗯……我听帝君说你身体虚弱，却又独受案牍劳形之苦。也切记莫太过劳累，空乏其身。”
“唔，钟离先生怎么把这件事也抖出来同你讲？”白轻展无所适从地扶额，“我明白了，魈。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会不会…”
不敬仙师。他心中笑着想。
“随意。我先走了。”魈唤出森然可怖的傩面，转过身欲要戴上。
“记得回来的时候尝尝言笑先生的杏仁豆腐。听那位大厨说你只爱吃这个。虽然你是仙人本没有口腹之欲，但只吃这豆腐恐怕……”
他孜孜不倦地念叨着，不知魈已然化作一道风影散去，回过神无奈地摇了摇头。
唉，怎么不听人把话说完。算了，毕竟是连自家帝君都敢不听的倔强魈鸟。
“白先生？”菲尔戈黛特突然从他背后走来。
“啊，是菲尔戈黛特老板。”白轻展循着声音侧过身去，“您这句`先生’晚辈可受不起。多谢您这几天的照拂，也麻烦言笑大厨半夜起来忙碌，白某感激不尽。”
“白先生这是哪里的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她这家客栈上头住了个仙人，自然不敢怠慢。“北国银行的事我也略有耳闻，白先生这等心魄正是当今璃月港所稀缺的，怎么称不得一声`先生’？”
她指的是前段时间白轻展与【公子】“对峙”的事。在这之后北国银行以“千岩军私自扣押执行官”为由向璃月方面施压。最后是白轻展出面拿出强硬态度，以白岩商会的名义驳斥北国银行暗地里有关乐斯的不法交易，这是明令写在璃月法律上的零容忍。
如此才压下那些蠢蠢欲动的豺狼。
“只是，您在望舒客栈的事……”菲尔戈黛特有些纠结该不该将白轻展和钟离在这里发生的情况和凝光汇报。这毕竟涉及仙家，岩王帝君麾下的仙众，要是冒犯到他们就得不偿失了。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果凝光大人问起我也会如实告诉她。”他摆了摆手，除了钟离的身份他不会提前说出，其他的倒是无所谓。和仙人走得近又如何，港内有仙缘的人又不只有他这一个。像是万民堂的香菱，他就不信凝光没去调查锅巴的来历。
……
和老板告别后，白轻展下楼与钟离和石青兰会合，准备起程返回璃月港。
除去在途中钟离折去了一株不起眼的药草，石青兰彻底被钟离先生的见多识广折服之外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生活总要继续，商会几天堆积的事务足够他好几天不用出门。
倒也有了推辞应酬的理由，某白岩商会老板只能苦中作乐地想。
而令白轻展未料到的是和钟离的下一次相见就在短短几日之后。
那位堂卿是亲自上门的，挑的还是商会人员快要下班的时候。
“钟离客卿？”小李正整理着今日最后批次的文件，看方向像是刚从老板那儿出来。现在这个时间看到这位往生堂的客卿实在让他意外。
他这段时间算是除了白轻展外工作最忙的也是最辛苦的，整个人称得上是“蓬头垢面”。只是沉重的黑框下眼中仍留有光彩，让他在高强度的工作中也不显疲惫。
这位小李真是个极度热爱生活的人。
钟离心想。
“钟某此番不请自来属实叨扰。我是为你们老板而来，不知他现在是否在商会内？”
“在的在的。”小李忙指了个方向，“就在那个房间。”
“您和小少…老板关系可真好，除了您和往生堂的那位还没见老板和谁走得很近。”
“哦？轻展小友为人和善，八面玲珑，应属是颇善交际的人。这倒是与我所想不同。”钟离不理解这样的人也会缺少“朋友”。他眼中的白轻展德才兼备，性格也落落大方，应当是受很多人喜爱才对。
“或是老板好几年没回来吧。其实我觉得老板他只是看起来好亲近，但实际总与人隔着一层膜……我也说不太清。”但小李看的出来钟离与白轻展的相处没有这种感觉。两人像是故交好友一般熟络，甚至白轻展特意喔咐过如果钟离来了白岩展就拿上好的茶水好生招待。他曾问过他们是不是早就认识，得到的却是否定的回答。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一见如故吧。
“我这个做下属的实在不好多问。您要是在意的话可以试着问问。”
“多谢提醒，很抱歉占用你这么久的时间。”钟离温了温声，“为活路而奔波之后，也不要忘记为自己留下生活。”
“哈哈，是啊。我媳妇儿和女儿也总这么想，但白岩展对我而言可不只是一家需要经营的商会。钟离先生有空来我家里坐坐吧，到时候我亲自为您酙酒。”
“荣幸之至，钟某改日定当上门拜访。”
钟离出口之言从无半句有假，答应便是真答应了。
就当是体察民情。他这般想。
……
快要入冬的时节，夜总是静得早的。
白轻展小幅度伸展四肢，仍觉得疼痛乏力。璃月港的椅凳都是各式纯木削制，硬得惊人。他找来的坐垫还是邻家阿婆亲手缝的，顶多缓解几分。
说来去往枫丹的行程也快到了……到时候多买些软乎乎的沙发回来。至少会客厅要安排上。家里的床也得换。
敲门声在此刻犹其突兀。
“请进。”
白轻展以为是小李折返回来拿东西。笔尖不停，连头也没抬。
“唔……嗯？钟离先生？”
如果不是他现在还算清醒，真的会以为自己累得出现了幻觉。
“晚上好。我原先以为这个时段你该是要回家了，但如今这般架势可是要忙个通宵不可？”
钟离的眼形狭长锋利，本单看着会有不怒自威之感，但由于他本身儒雅的气质中和许多。
此时微微不悦倒突出不少。
“……”白轻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心虚地想躲过钟离的目光。
“唉……”
短促的叹息声暂且终止这个话题。
“并非指责你，也罢，今夜我是为送出第二份礼物而来。随我去倚岩殿吧。”
钟离解释说这是历来的传统。与他缔造过契约的仙众都曾接受过岩神的回馈，以表【契约】的见证。像是魈手中那把斩妖除魔的青翠长枪，和璞鸢，就是当年他赐予魈之物。
“原来真的有第二份礼物。明明几日前那份直接来自你的力量已经很贵重了。”
“无需感到不适，有我的力量常伴你左右能够确保你的安全。
你与我的契约等同于我与仙众的契约，除却细节上有略微不同，二者并无本质区别，自然是不能落下重要的见证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