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

一路紧赶慢赶,谢宁赶到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王凡眼睛尖,老远见着人便挥舞着开着手电筒的手机,乍一眼和荧光棒一般。

王凡:快快快,我刚借口接朋友出来,别让人久等了。

王凡:咱俩十几年一条裤子的交情了,你必须帮我哈。

谢宁:来都来了还能放你鸽子不成?

谢宁闻言不由笑骂了一句,跟着王凡走进了酒店中。约摸是周末,天河又是本市区最有名的酒店,一路上人来人往着分外热闹。

王凡:这边就是了。

王凡一马当先拉开了门,半拉半拽地拖着谢宁一同进去。卜一进门,谢宁就被厅内一片古色古香的装潢闪了一眼。

桌面上尚煮着一壶茶,琳琅满目的茶具摆了半个桌子。谢宁深谙王凡如牛饮水的做派,探游戏可能还可以如数家珍,真搞起学究做派就一整个门外汉。

谢宁:你转性了?

王凡闻言,不好意思地清咳了两声。

王凡:害,那不是因为女神喜欢嘛。

王凡:你知道的,她喜欢国风文化。

谢宁了然地点点头,提起手上的一束捧花自身后悄悄便塞给了王凡。

王凡:可以啊兄弟。

王凡:回头请你吃饭。

谢宁无奈地摆摆手,主动后退向转角走去,为王凡让出路来。后者自然是乐颠颠地就凑前了去,剩谢宁随遇而安地在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慈宁君喜茶,因此谢宁曾学过茶道。只浅尝了一口谢宁便心知王凡这茶内里是个什么玩意,按外行门道附庸风雅凑的一套。

想到这里,谢宁干脆利落地倒了正胡乱煮着的一壶,重新分好次序又放了回小炉上。

北邙:你也善于茶?

冷不防响起一个青年的声音,低沉如潭,谢宁手一抖差点没摔了壶,好在半路及时重新稳住了手。

青年一身少见的古装,内衫是玄衣,外袍则是惹眼的朱色,过腰的如瀑墨发只随意半绾半散了去。

他抬眼笑吟吟地望向谢宁,语气轻快,带着外露的玩世不恭。

谢宁:你是?

话音未落,前面正和王凡聊着天的徐遂回头接过了谢宁的话茬。

徐遂:是我哥啦,不放心我一个人来见学弟,硬要跟着来。

北邙:你喝酒了?

徐遂:就一瓶,还是雪花,真的没多喝,哥~

北邙:本来酒量也不大,硬要喝干什么。

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起身去拉徐遂。

北邙:抱歉,我妹妹喝醉了,我先送她回去。

王凡:唉,不是,北哥,我还没——

徐遂:哥你净胡说,我,我没醉。

北邙:路都走不稳了还嘴硬。

徐遂:……哦。

徐遂于是认命地任由青年扶着她出了门。

剩王凡一脸石化地呆愣在原地。

他手里还捧着那束没来得及送徐遂的花。

谢宁:你这大舅哥,高啊。

王凡:他故意的吧?

谢宁:理解下,换哪个大舅哥看见妹妹被灌酒都会气的。

王凡:……是徐学姐主动要的酒,还是雪花那个便利店牌子。

王凡:而且就喝了半瓶。

谢宁:啊这。

王凡:我不管,都是他坏的好事。

谢宁不敢贸然对上气头上的王凡,安静如鸡地喝着茶。

王凡:啊,我想到了。

王凡:老谢你不是给嘛,去,去勾引他!

谢宁喷茶。

谢宁:你喝高了吧你。

王凡:不是,你先听我说。

王凡:你帮我牵制住他,让他自顾不暇,我趁此机会和学姐私定终身。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还能棒打鸳鸯不成。

王凡:学姐的父母都对我很满意,学姐本人也一直和我保持暧昧,要不是那个妹控的大舅哥一直阻挠,我们这两情相悦的能拉扯一年的持久战?

谢宁:话虽如此,骗人感情不太好吧。

谢宁不想,之前骗五个已经很有负罪感了。

王凡:王遮包一年皮肤。

谢宁:真不行。

王凡:那我去上吊了。

谢宁:唉唉唉王凡你给老子回来!

王凡:你答应了?

谢宁:我考虑一下,行了吧。

闻言,王凡拿起手机。

王凡:我要把你以前那堆糗事发到千度贴吧上。

谢宁:我错了,凡哥,什么事后开始?

反正都是幻境,应该不要紧的吧。

王凡:嘿嘿,这不就得了。

王凡乐呵呵地坐下,滑出一个页面给谢宁看。

王凡:徐北邙,汉语言专业研究生在读,今年二十三,身高一米八三,爱好是古文化,目前兼职cos。

谢宁扒拉了几下页面中的图片,大多都是北邙出过的角色,尤以汉服扮相的最为出圈。

沂水春风,停霜宿雪,红衣也压不住的冷清,整个人站在那就是一幅上好的画。

谢宁只粗略扫了一眼就得出了结论。

谢宁:这事太有难度了。

王凡:不是吧,还有你这个爱情杀手都搞不定的人?

谢宁:第一,我只是写恋爱小说,没真的谈恋爱。

谢宁摇了摇头,缓缓比出第二根手指。

谢宁:第二,好歹也是混过给圈的,他这种绝对直的日月可鉴,就算弯了也是铁血纯一。

谢宁:第三,你知道的,我也是一。

谢宁:俩一怎么谈恋爱,投骰子决定今天谁上谁下吗?

王凡:不是说你们那圈子一很少嘛。

谢宁:正因如此,天意,放弃吧。

谢宁摇摇头,半晌一看,王凡的手仍是抓着他。

谢宁:撒开。

王凡:反正本来也不会上床,要不哥们你硬着头皮谈着先看看?

王凡:就算万一真看对眼了,那也算双喜临门啊。

谢宁:我去你个锤子的双喜临门。

谢宁有心将王凡扒拉开,奈何王凡堪比狗皮膏药一般,怎么推都推不开。一直折腾了半个多钟头,谢宁生无可恋地闭眼,认命地低头服软。

谢宁:行行行,我就舍身陪君子一回。

王凡:谢谢谢谢,爱死你了兄弟。

总算摆脱王凡的纠缠,谢宁一步作三步就溜出了门口,躲鬼一样,不忘遥遥给后者扔下一句。

谢宁:这事没完,回头得请一周的午饭。

王凡:一定一定。

虽说在王凡那半推半就应下来了,谢宁其实本身心里还是压根没底的,回了家便咸鱼躺尸在沙发上,头疼地焦虑着。

谢宁:失策了,当时怎么没多坚持会呢。

谢宁暗骂了声,低头开始打开手机翻找起关于徐北邙的资料。说起来也巧,徐北邙念书的学校还好巧不巧就是他目前在读的大学。

不同的是,谢宁大三,他研二。

谢宁:居然还挺有名的?奇怪,怎么好像以前都没听过他的名字。

谢宁:徐北邙……北邙?

谢宁:还别说,这名字怪不吉利的。

北邙山,历代帝王埋骨之地,自惯被人们视为不详。也不知当时给徐北邙取名的怎么想的。

谢宁托着下巴看了会,在划到一张图片时顿住了。

也是徐北邙的场照,是三年前发的一张。

照片上,玄衣束发的青年拭剑归鞘,月色辽辽笼却半张脸。他垂目望向远处,衣袂尤带血。

目光触及的一瞬间,像是什么在在谢宁脑海中划过,却倏忽而逝,没能留下吉光片羽。

分明带着熟悉,却其实本是陌生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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