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篇65
樊航双眼垂泪痛苦的大声叫道:“哥。”
江晨风一下惊醒过来,停止动作放开了他。樊航瑟瑟发抖的窝在沙发上,脸上全是泪,上衣被撕烂,脸上五个深深的手指印,嘴角挂着血渍。江晨风瞬间心疼不已,他紧紧的抱住樊航,抽了自己一耳光,自责的说道:“对不起小航,哥不是故意的,哥没想打你的。”
樊航窝成一团,紧紧的抱着双腿,一直抽泣,江晨风抱着他,一直道歉。
这么久后樊航平静的说道:“你放开我。”
江晨风摇着头:“我不,我知道现在如果放开你,你就会走,你会永远的离开我。”
樊航偏头看向他,眼泪顺着脸颊一颗颗滚落,一滴滴砸在江晨风的手背上。江晨风上手抚过他的脸:“你跟我走,我答应你,只要你跟我走,我绝对不再找言柏舟的麻烦。”
樊航不禁苦笑道:“你是在威胁我还是在跟我商量?”
“你怎么想都行,只要你答应我就好。”
“我不会答应你的,也不可能跟你走。”
“为什么?”
樊航郑重道:“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但我清醒的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劝你早日收手,你若执意为难言柏舟,我会去警局揭发你。”
江晨风喊道:“小航。”
樊航哽咽道:“我很在乎你,我当你是最重要的人,小时候你给了我所有的希望,我一直爱你敬你崇拜你,当你是家人。所以我无法接受现在这个样子,我很失望,可我无力改变。”
江晨风紧紧攥着拳头,问道:“难道我十四年的陪伴都抵不过一个言柏舟吗?”
樊航平静的回道:“跟他没有关系,这是立场问题。今天这样,是你一手造成的,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这些年,你瞒着我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其实都不过是在满足你自己的欲望罢了。你根本不在乎任何人,你只在乎你自己。”
江晨风摇着头反驳道:“不,不,不是这样的,我即使不在乎任何人,但我是在乎你的。”
“言尽于此,哥,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樊航提步拉开门走了,他看了眼门口的老穆,老穆羞愧的低下了头。樊航捡起地上的手机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这个地方,离开这个人。他漫无目的走在江边,这样的真相让他心如刀割。被撕碎的衣服,江风直往里灌,凉了他的身体,也凉透了他的心。夕日的回忆一幕幕在脑海里播放,突然胸口一阵抽搐,疼痛难止,他伸手紧捂胸口顺着江边护拦慢慢蹲了下来。他咬着牙额头渗出点点汗渍,眉头紧蹙痛苦不堪。
兜里的的手机强烈的震动,樊航缓慢拿出,是言柏舟打过来的。看着来电他瞬间想哭,喉咙发酸。电话接通传来言柏舟傲娇的声音:“嗯嗯,你从酒吧出来了吗?”
樊航忍着泪没有说话,片刻后言柏舟道:“今天我态度不好,不该那样说白宛丘,你以后可以去见他们,不过不准单独去,让陈小卓跟你一起,要不就我陪你去。”
樊航终是没忍住嚎啕大哭起来,电话那头的言柏舟慌了,急忙道:“樊宝,你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你可以去见他们,随时都可以。你在哪?我过来接你,你别哭了。”
樊航沙哑的回道:“我在江边。”
言柏舟立即回道:“那你呆着别动,我马上过来。”
言柏舟顺着江边跑了一路,远远看到樊航蹲在护拦边。他快速跑过去将他搂在怀里,心疼的问道:“身上冰凉的,你在这呆多久了?我不就跟你犟了几句嘴,至于生这么大气吗?”
言柏舟脱下自己的外套,迅速将人包了进去,发现他一身狼狈。着急的问道:“衣服都破了,身上还有伤,你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吗?”
樊航看向他,想到前两次言柏舟死里逃生都是因为自己,胸口纠着难受。他艰难的扯出一丝微笑回道:“刚遇到个神经病,跟他打了一架,我没打赢。”
言柏舟朝江边两侧看了几眼,愤怒的说道:“那人呢?我废了他。”
樊航握住言柏舟的手轻声唤道:“言柏舟。”
言柏舟眼睛还在周围寻找人的踪影,下意识回道:“我在,别怕。”
樊航伸手搂紧他的脖子,将脸深深的埋进颈窝,言柏舟被痒到,不自在的扭动起来,樊航轻声道:“别动。”
言柏舟立马停住,再次将他圈进怀里。
樊航窝在怀里,轻声道:“这个世界我只有你了。”
言柏舟拍了拍他的背,笑着回道:“傻瓜,有我不就等于有全世界了吗?”
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言柏舟蹲得脚发麻了:“我们先回去吧!”樊航窝在他怀里点了点头。言柏舟将人从怀里扶起来,看着嘴角的伤,心疼的说道:“明天我回局里调监控,一定把那个神经病找出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樊航摇了摇头回道:“算了,情出自愿,事过无悔,只是终不似当年了。”
言柏舟没有听太懂他的意思,但又总觉得他今晚怪怪的,歪头问道:“你刚遇到谁了?”樊航看向他,淡然道:“没有谁,你别追究了,我无事。”言柏舟将人扶起,紧紧的搂在怀里,慢慢往前走,说道:“你就是太善良了,有老公在呢,怕什么,不服就干他。”樊航没有再回他,只是那明亮的眼中抽走了一丝光。
回到家,言柏舟翻找医药箱,拿出碘伏想给樊航处理伤口,转头他已经到床上了,他轻唤了声没有回应,樊航睡着了。那晚好漫长,樊航一直在做梦,他梦到小时候,他跟哥哥坐在河边,哥哥从书包里拿出巧克力和零食给他,他好开心。他还梦到福利院的小朋友欺负他,哥哥拿着棍子追了那几个孩子几条街。哥哥替他擦着眼泪,恶狠狠的说:以后谁敢欺负你,哥哥一定杀了他。当时小,只觉得有人保护的感觉真好,小小的自己还笑着搂住哥哥说好。紧接着他梦到江晨风面部狰狞的拿着刀,朝言柏舟的后背捅去,鲜血流了一地。樊航额头冷汗冒出,眉头紧蹙,在梦里醒不过来,他好害怕,可整个身体像是被点了穴一样动弹不了。最后他看到江晨风站在崖边,转头朝他在笑。江晨风身上全是伤,衣服全是血。他想往前,他想叫,可提不动脚,叫不出声。他眼睁睁的看着江晨风从他眼前跳了下去,他胸口闷得快要窒息,使出所有的力气大叫道:“哥,哥,不要,不要。”
言柏舟摇着他,大声叫道:“樊航,樊航,你醒醒。”
樊航猛得睁开眼睛,大喘一口气。言柏舟扶着他的肩满脸担心。樊航身体发着抖,转头看向言柏舟,语无伦次道:“死了,他死了。”言柏舟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别怕,是个梦,没人死,我在呢。”接着紧紧的将人抱进怀里。
接下来两天樊航一直很消沉,待在家里也不出门。神情也只是恍惚,窝在沙发上言柏舟进门他都全然不知。言柏舟走向他蹲在沙发一旁,拉过他的手,樊航突然像受到惊吓,整个身体颤了一下,抬眼看是他:“你回来了。”言柏舟担心的问道:“樊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吧!”
樊航回着没事站起身,突然体力不支,头一阵眩晕向一旁倒去。言柏舟急忙扶住他,心疼道:“我们去医院吧!你情况很不好。”
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樊航摇了摇头低声回道:“没有,只是有些体力不支。”
言柏舟看了眼房间,有些生气的问道:“你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吗?”
樊航嘴唇发白,极力的扯出一丝笑道:“不是说今天跟叔叔阿姨吃饭吗?我留着肚子吃大餐呢。”
“你鬼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还留着肚子吃大餐。你先躺会,我找点东西给你垫垫。”
说完起身将平时自己低血糖准备的糖果抱了过来,剥了一颗塞进樊航嘴里,责备道:“你这样子,明天怎么跟老裴去培训啊!我打电话跟他取消吧!”
樊航急忙制止道:“不要,我没事的。”
言柏舟皱眉,认真的问道:“樊航,那晚回来你就怪怪的,到底那天出什么事了?你有事不要瞒着我,告诉我,我帮你解决。”
樊航不敢看言柏舟的眼睛,他虚弱的摇了摇头回道:“没事,你不要管了,我可能就是太累了。”
“没事你这个样子,那晚去酒吧你是不是遇到谁了?遇到江晨风啦?你俩吵架了,你身上的伤是他打的。”说着言柏舟有些激动,樊航急忙拉住他的手安抚道:“我没事,我真的没事,事情很复杂,一时半会我也讲不清楚。”
“那你慢慢讲,我听着。”
樊航撑起身子,他不想骗言柏舟,可他又不敢说实话,纠结许久他缓缓说道:“我是遇到了哥,因为一些事我们的确吵了一架。”言柏舟蹭的一下火就上来了,大声吼道:“然后那畜生就打你啦?”
樊航摆着手:“没有没有。”
“那你身上的伤哪来的?”
“是在争吵过程中,互相拉扯不小心磕到的。”
言柏舟试探的问道:“你们闹翻啦?”
樊航点了点头回道:“算是吧!”
“那以后不会再来往了?言柏舟问这话时,心里带着一丝窃喜,许久后樊航点了点头。言柏舟见他心情不好,反正闹翻了最好,他知趣的没有再提。
晚上的家庭聚餐,樊航脸上虽微笑着,却是魂不守舍的。朱珠为了祝贺两人新婚送了他一辆车,他也完全不在状况,伸手就接了。言柏舟坐在一旁,看着他不断的灌自己酒,拉不住劝也没用。朱珠夫妻俩也只当是他是高兴,也没太在意。最后醉得不省人事,言柏舟将他抱回来,吐了一夜,两人折腾得一夜未眠。
第二天言柏舟顶着两个熊猫眼将四肢无力的樊航送到裴青工作室。裴青看着两人,先是一脸惊讶,而后笑着调侃道:“年轻人要注意节制啊!”
樊航进门就半躺在沙发上,言柏舟甩了甩手说道:“节制个鬼啊!昨晚跟我爸妈吃饭,他喝多了,吐了一晚上,差点没把我折腾死。”
“他酒量怎么样你不知道啊,干嘛不拉着点。”
言柏舟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他心情不好,借酒消愁,我拉不住,他也不听劝。”
裴青绕到沙发边问道:“能行吗?要是不舒服,你就别去了。”
樊航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回道:“没事,我就是有点宿醉,休息下就好了。”
言柏舟走过来,蹲下探了探他的额头,轻声道:“到了给我发信息,每天晚上都要视频,不准喝酒,不准跟别的男人女人出去玩,不准跟男人女人交流过多与工作无关的事。听到了吗?”
樊航垂着眼皮回道:“嗯,听到了。”
裴青在一旁不禁一笑,言柏舟起身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人交给你了,记得有聚餐什么的,千万别让他喝酒,照顾好他。”说完打了哈欠:“我还得回局里,就先走了。”
裴青点了点头回道:“嗯,放心吧!”
言柏舟走后,前台拿着文件夹过来:“裴老师,车已经到楼下了,我们可以出发了。”裴青点了点头,朝樊航低声问道:“自己能站起来吗?要出发了。”
樊航艰难的撑着站了起来,伸了下懒腰说道:“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裴青笑了笑,说道:“走吧!”
接下来是为期一周的培训,樊航秉承着家规,每天除了学习其他时间就窝在酒店里。学习相对紧张,樊航收拾好心情认真听课,慢慢也走出了那晚的事。
那晚后江晨风在林婉那里每天喝得酩酊大醉,林婉劝不了他,只好打电话让白素过来。江晨风趴在桌上,满脸通红,两侧倒着无数酒瓶。林婉指着跟白素报怨道:“这几天都是这样,也不怎么吃东西,每天都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我劝过他也不听我的,再这样下去人就废了,我实在拿他没办法了,只好让你过来。”
白素点了点头回道:“行了,你先去忙吧!”
林婉嗯了一声,摇摇头走了。
白素走过去,端起杯中剩下的酒喝了一口。江晨风扬起头看了她一眼,笑着叫道:“老师,你来了。”
白素扶起他:“走,我扶你回房间。”
扶回房间,江晨风打着酒嗝躺在床上,白素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开机映入眼帘的是张照片。两个男孩阳光灿烂的笑着,他看着镜头,江晨风看着他。
白素放下手机,看着床上因酒醉而难受的人,伸手摸过他额前的短发,轻声道:“你这又是何必呢。”
江晨风突然抓住她的手,紧紧攥在胸口,喃喃自语道:“小航,对不起,哥不是故意的。”
白素皱着眉头轻声念道:“小航。”
从房间出来,林婉急忙掐了手里的烟上前问道:“睡了?”
“嗯。”
林婉担心的问道:“知道他是怎么了吗?”
“你认识一个叫小航的吗?”
林婉想了想回道:“听小风提过,全名樊航,不过我没见过。”
白素手指敲了敲桌子若有所思,片刻后说道:“我先回去了,明天他醒了告诉我,让他等我,我要跟他谈谈。”
林婉点了点头回道:“好。”。
第二天江晨风坐在沙发上,整个人状态都很差。白素进来的时候,他一直在发呆。白素走到他面前,江晨风回了下神轻声叫道:“老师。”
白素在他对面坐下,问道:“酒醒了?”
江晨风垂着头回道:“嗯。”
“明天回海关上班吧!你根基未稳,长时间请假不好。”江晨风不说话,始终垂着头。
白素继续说道:“小风,你要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海关于你不仅仅是份工作。佛爷费了这么大劲才把你弄进去。”
“我求他这么做了吗?谁想要干这个。”白素还没说完,江晨风突然抬起头愤怒的吼道。白素厉声道:“住嘴,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江晨风胸口上下起伏着,拳头紧紧的攥着。白素看着他,语气平缓的说道:“你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我哄。想想你母亲,没有人能忤逆佛爷,你是他儿子,更加没有选择。”
说到母亲江晨风瞬间掩面垂泪,白素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江晨风抬头问道:“那老师,你呢?”
白素看着他,浅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回道:“我也是。”
江晨风看着她,慢慢垂下了头。
白素继续说道:“未来的路还很长,没有谁能左右谁一辈子。金须百炼,矢不轻发,忍都学不会,谈何成大事。我从小教你,冷眼观人,冷耳听语,冷情当感,冷心思理,时至今日,这16字你依然没有明白。我再给你一天时间收拾心情,明天回去上班。”
白素起身向外走,江晨风叫道:“对不起,老师,让您失望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素轻声说道:“可以颓废但不能一直颓废,老穆就在外面,知道怎么做就去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