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卡米莉娅绕着那面墙踱来踱去，那魔法阵的运转规律，就像故意跟她捉迷藏一样，每次似乎要抓住一点头绪，又立刻溜走。
“到底缺了哪一环……”
就在她又一次抬起眼，近乎绝望地试图从那些闪烁微光的线条中看出点端倪时——墙上的景象变了。
原本密布魔文的墙体中央，平滑无声地融成了一道门的轮廓，紧接着，一扇厚重的木门凭空浮现出来，严丝合缝地嵌在墙壁里，仿佛它千百年来就一直在那儿，只是她没看见。
卡米莉娅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所以这才是那些庞杂魔法阵所指向的地方？
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好奇心瞬间压倒了所有对危险的感知，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门内并非预想的某个固定房间，而是一个无比广阔、光线柔和的奇妙空间。
她走进去，身后的门在她踏入后悄无声息地合拢，重新隐没在墙壁里。
眼前的景象让她屏住了呼吸，空间本身似乎还在微微流动和调整，就像刚被唤醒。
墙壁的材质在眼前变幻，从古老的石砖过渡到光滑的橡木；头顶原本是深邃的夜空穹顶，几缕星光闪烁，但随着她一个“有点光就好了”的念头掠过，几盏温暖的水晶吊灯无声无息地从虚无中凝聚、垂下，柔和的光线倾泻而下。
角落里，一张堆满了古老卷轴和羊皮纸的巨大书桌伴随着细微的空间涟漪浮现出来，旁边甚至还有一把看着就无比舒适的扶手椅。
摄神取念、变形术、召唤咒、可变幻空间延展术……
这和她去过的一个地方太过相像，猛地升起另一个念头，但预想中的人并没有出现……
卡米莉娅深吸一口气，强行静下心来学习空间里的魔法阵。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将里面大部分魔法阵破解完后，已经到了深夜。
心里咯噔一下，这个时间……
仿佛印证卡米莉娅的预感，怀里贴身放着的双面镜剧烈震动起来。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之前它肯定已经响过无数次，只是被她完全忽略了。
卡米莉娅赶紧掏出来，镜面刚一接通，赫敏写满怒气的脸就几乎要怼到镜面上：“你到底去哪了？我和哈利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你。”
“我只是……嗯，在八楼发现了一个非常特别的地方，一个隐藏的房间，在里面研究东西太入迷，忘了时间。”她简单解释了一下。
“隐藏的房间？八楼？”赫敏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房间能让你消失得无影无踪？地图上都找不到你！”
地图？什么地图？
卡米莉娅好像听谁提起过，但时间太久远有点想不起来。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她回答道，尽量安抚赫敏的担忧，“但它非常安全，我保证。”
赫敏稍微松了口：“好吧……就算是这样，你也该提前说一声，或者至少回应一下双面镜！我们急疯了！”她顿了顿，有点无奈，“总之，你没事就好。现在，立刻，马上，从那个什么屋子里出来！”
“啊？现在？”
“对！现在！”赫敏斩钉截铁，镜子里她的眼神往旁边飞快地瞟了一下，“哈利……哈利应该还在外面等你。”
“在外面等我？”卡米莉娅愣住了，这个信息比赫敏的怒火更让她意外，“八楼？这里？赫敏，八楼走廊这么长，而且这个地方……”下意识地看向入口位置，“……也不是什么显眼的必经之路，我经常一个人来这边也没几个人知道。哈利怎么会……”
她顿住了，一个清晰的疑问浮上心头——哈利到底是怎么每次都能精准定位到她的？
上次是这样，上上次也是这样，这次甚至直接蹲守在“消失点”？
赫敏在镜子里似乎抿了抿嘴，表情有点微妙，像是知道些什么但又不便多说：“这个……你出来自己问他吧。总之，你快出来！别让他在外面干等着担心了！立刻！”
“……好吧，知道了。”卡米莉娅压下满腹的疑惑，结束了通讯。
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让她痴迷不已的魔法空间，心中默念“我需要出去”。
果然，身后那扇光滑的木门再次无声地浮现出来。她推开门，走廊里带着夜晚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
身后的门在她离开的瞬间像水波般融入了石墙，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就在她转身，准备思考该往走廊哪头去找应该在外面等的哈利时——
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近在咫尺、盛满了浓重担忧的翠绿色眼眸里。
哈利就靠在卡米莉娅刚刚出来的那堵墙对面的墙壁上，像是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
他微微低着头，额前的黑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眼睛，双手插在裤袋里，整个人笼罩在走廊壁灯投下的阴影中，显得有些疲惫，又带着一点固执。
那双绿眼睛在看清是她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肩膀也松弛了下来。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走廊里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的城堡的细微声响。
“哈利？”卡米莉娅率先打破了沉默，“你一直在这里等？”
哈利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依旧那样看着她，好像是在确认她真的完好无损。
过了好几秒，他才轻轻点了点头，嗓音有些低沉，带着点沙哑：“嗯。赫敏说你在这里。”
这个答案显然避开了核心问题——他是怎么知道要在这里等的？
卡米莉娅向前走了一小步，离他更近了些，能更清楚地看到他镜片后睫毛留下的阴影和眉宇间残留的紧张。
“哈利，”她直视着他的眼睛，“赫敏说，你们找不到我，地图上也找不到我？”
听到地图这个词，哈利的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
“而且……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我在城堡里一些比较偏僻的角落，无论是猫头鹰棚屋，还是废弃的空教室，甚至像今天这样在一个消失的房间里……你好像总能找到我？”
“那个地图到底是什么？它能看到我在哪里？甚至看到我消失？” 卡米莉娅微微歪头，“你用它在找我？”
哈利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涨红，眼神开始不受控制地左右飘移，就是不敢与她对视。
他插在裤袋里的手似乎也握紧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想要立刻幻影移形逃离现场的窘迫感。
“我……那个……”
看着他这副手足无措、支支吾吾的模样，卡米莉娅又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了。
算了，逼问一个显然窘迫到快要自燃的人，似乎不太厚道。而且，一阵强烈的疲惫感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
在隐藏空间里高度集中的精神一旦松懈，身体立刻发出了抗议。肩膀僵硬，腰背酸痛，最要命的是双腿，站久了有点发麻。
“唔……”卡米莉娅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小腿。
这个细微让哈利瞬间回神：“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在里面受伤了？”
“没有受伤，”她摆摆手，“就是站得太久了，研究魔法阵，腿有点麻。” 想到从这里走回格兰芬多塔楼那漫长的楼梯和走廊，疲惫感更重了。
“那……需要我抱你回去吗？”哈利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快速补充道，“你变成阿尼马格斯，像上次那样……”
“你是指像中国僵尸一样捧着我回去吗？”卡米莉娅忍不住笑了笑。
她真的不想动了，也没有等哈利回应就直接变成了阿尼马格斯。
哈利伸出手，手指在快要碰到黑猫脊背上时，明显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才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轻轻地将手掌贴在黑猫的背脊上，另一只手极其轻柔地托起前肢下方，将黑猫整个抱离了地面。
哈利心跳隔着薄薄的校袍和毛衣，像一面被疯狂擂动的小鼓撞击着卡米莉娅的耳朵。
就在她几乎要在这温暖又规律的颠簸中彻底睡过去时，头顶上方传来哈利的声音：
“莉娅？”
“嗯？”她懒洋洋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疑问的音节，眼睛都没完全睁开，只是用尾巴尖扫了扫他的手腕，示意自己听着呢。
哈利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卡米莉娅能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
“前段时间……我是说，大概一周前……你……是不是不太开心？”
她沉默了一小会儿，第一次觉得自己不是个善于伪装的人，尽管极力掩饰了这么久，总是能被人一眼看出来。
“我不能不开心吗？”她闷闷地说。
哈利被她的问题狠狠噎住了，立刻矢口否认：“不！不是！当然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莉娅！” 他急切地寻找着措辞，“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明明不开心，还要装作没事的样子，那样……那样看起来很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嗫嚅。
“我没有要求你开心，”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小小一团，“只是不想你一个人硬撑着。如果你……嗯……觉得累了，或者有什么烦心事，其实……可以不用总是那么完美的。”
他的目光很认真，透过镜片，清晰地传递着一种纯粹的关心，没有探究，没有评判，只有笨拙的透露出想让你轻松一点的愿望。
这种话已经是卡米莉娅开学后第二次听见了，其实这种直指内心的柔软触碰，出于本能她会抵触，但如果这些来源于他们，她总是会妥协。
所以就像她上次回答赫敏那样，她同样说道：“好。”
得到回答的哈利紧了紧手臂，感受着那份毛茸茸的温暖，继续走向格兰芬多塔楼。
属于他的兵荒马乱，暂时平息在寂静的走廊和怀中猫咪均匀的呼吸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