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赫敏还是觉得这样不好，毕竟没人希望看见自己的朋友被关进监狱。

　　卡米莉娅把她的念叨当做耳旁风，不过好在考试来临了，赫敏的念叨没持续太久。

　　夏季学期剩下来的那段日子，是在一片耀眼的阳光中度过的。

　　或许是因为卢修斯·马尔福被开除出了学校董事会，德拉科在学校里老实了不少，他现在整天阴沉着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一百个金加隆。

　　另一方面，金妮似乎摆脱了密室的阴影，她总是和一堆书作伴，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罗恩觉得是赫敏影响到了金妮，偷偷给金妮送一些恶作剧商品。

　　他很快发现自己的猜测并不完全正确，那些堆在金妮身边的书，并不是赫敏推荐的魔法理论，而是一些关于古代黑魔法防御术的冷门典籍。

　　某天晚餐时分，他忍不住凑近金妮，压低声音问道：“你最近到底在研究什么？《诅咒与反诅咒的千年演变》？梅林的胡子，这书名听起来比斯内普的洗发水还可怕。”

　　金妮正往面包上抹黄油的手顿了顿：“只是兴趣。”

　　她时常想起卡米莉娅对她说过的话，被控制不是她的错，但如果在面对黑魔法时，她能够拥有抵抗控制的能力，结局会不会完全不同？

　　伤害只能带来短暂的清醒，而她真正需要的，是抵御黑魔法的力量。

　　那天从天文学塔回来后，她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兴趣？”罗恩压低声音，“你什么时候对能让人七窍流血的咒语产生兴趣了？上学期你还只关心怎么在魁地奇中胜过斯莱特林。”

　　金妮把最后一块面包塞进嘴里，动作利落地合上那本厚重的典籍。

　　“人总会变的，罗恩。”她站起身，长袍带起一阵风，“尤其是当你知道自己有多脆弱之后。”

　　罗恩望着妹妹离去的背影，突然意识到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要糖吃的小女孩已经不见了。

　　他还盯着金妮离去的方向发呆时，乔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顺手从罗恩盘子里顺走一块熏肉。

　　“别那副表情，小罗尼。”乔治嘴里塞得满满的，“她只是去训练场了。”

　　“训练场？”罗恩猛地转头，差点撞上弗雷德的下巴，“什么训练？魁地奇选拔还早着呢。”

　　弗雷德灵活地躲开，顺势坐到金妮刚才的位置上：“追球手训练，梅林的臭袜子啊，非得比查理在罗马尼亚驯龙时还猛。”

　　乔治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上周查理寄来的，专门给金妮的训练计划。”

　　他展开信纸，上面画着几个火柴人做出各种飞行姿势：“我亲爱的小妹妹金妮，读到你的来信，知道你没出事，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运动最能改变一个人的精气神了，像从前那样继续坚持魁地奇训练吧，我保证会送你一把全新的飞天扫帚。”

　　罗恩接过信纸，指尖蹭到一块可疑的油渍：“查理还是老样子，画火柴人的水平跟三岁小孩没区别。”

　　✎

　　日子又回到了往常的节奏。

　　卡米莉娅照例往图书馆跑，倒不是因为她学习特别努力，只是最近天气热得离谱，连走廊的石砖都蒸腾着闷气，而图书馆的阴凉和安静恰好适合她窝着发呆，或者随手翻两本根本不会认真看的书。

　　当然，她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躲避魁地奇球场上的烈日才来的。

　　“又在看《高级变形术理论》？”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书架后传来。

　　西奥多抱着一摞书走了出来，晨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黑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卡米莉娅头也不抬地翻过一页羊皮纸：“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在看什么，就不会站在古代魔法史的书架后面偷看半小时了。”

　　西奥多轻咳一声：“我在找《中世纪欧洲魔法史》的续卷。”

　　“是吗？”卡米莉娅终于抬起头，挑挑眉，“那可真巧，它就在你右手边第三层。”

　　她故意拖长音调：“从上周三开始就在那儿了。”

　　西奥多放下书本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没想到她连这个都注意到了。

　　事实上，他确实已经连续七天在这个时间来图书馆了，每次都会“偶遇”正在看书的卡米莉娅。

　　起初他只是想确认她恢复的好不好，经历了家族变故后有没有消极，后来却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这些短暂的相遇。

　　“你记性真好。”他轻声说，目光落在她面前摊开的笔记上。

　　那些潦草的字迹间夹杂着许多涂鸦，有会动的迷你火龙，还有正在变形中的茶壶。

　　“只是碰巧记得某些无聊的细节而已。”卡米莉娅迅速合上笔记本，转了转手中的羽毛笔，“就像我记得某人上周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西奥多笑了笑没再说话，在她对面坐下，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们之间的桌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分界线。

　　卡米莉娅将自己乱七八糟的笔记收起来一些，这么长时间的接触，她已经习惯西奥多的出现了。

　　他总是会像今天这样，来问她某个魔咒运用，或者古代如尼文的翻译问题。

　　她每次都会回答，纯粹出于礼貌。

　　毕竟，拒绝一个合理的学习请求显得太刻意了，而她懒得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情绪。

　　渐渐地，他的存在感莫名其妙地变高了。

　　就像图书馆里某个原本不起眼的书架，某天突然被她注意到，然后再也无法忽视。

　　但她没多想，就像她没多想为什么金妮最近借书的频率突然上升一样，这些细微的变化对她来说不过是生活背景里的杂音，不值得投入任何额外的注意力。

　　太阳逐渐西沉，卡米莉娅看到训练场的魁地奇球员们开始往城堡跑，这才慢悠悠收拾东西。

　　西奥多坐在那里，目送着她离开。

　　夕阳将她离去的背影拉得很长，她走得并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极稳，仿佛无论前方是拥挤的人群还是寂静的走廊，她都会这样不疾不徐地走下去，直到抵达她想去的地方。

　　不急不缓，却始终向前。

　　楼下的喧闹声飘进来时，西奥多看见她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她是去找波特他们，那群人总是吵吵嚷嚷地占据礼堂最暖和的角落。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起方才她讲解如尼文时微微蹙起的眉头，那种专注的神情总让他想起母亲擦拭家族银器时的模样。

　　羽毛笔的墨渍还留在她的小指侧边，像枚深蓝色的痣。

　　西奥多突然很想知道，如果自己现在追上去说“你的手沾到墨水了”，她会不会又露出那种介于无奈和礼貌之间的微妙表情。

　　“诺特？”平斯夫人抱着厚厚的禁书区目录从他身后经过，“闭馆时间到了。”

　　“这就走。”

　　而此时的卡米莉娅正数着走廊上的裂纹，第三十二块石板缺个角。

　　她盘算着要告诉赫敏那本《古代如尼文溯源》的页码，或许还能赶上听罗恩抱怨天太热。

　　这些念头让她脚步轻快起来，完全没注意到背后那道目光如何被暮色浸透，最终和影子一起消失在了旋转楼梯的夹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