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沉舟【54】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

“别这么冷漠嘛，好歹你也是我闯荡江湖，除了我师弟之外，遇到的第一个朋友。更何况，你还是我师父的义弟。这正儿八经算起来，你也勉强能算是我半个师叔了。”

李莲花挑眉：“半个师叔？就你这身份，李相夷都不一定承认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

李沉舟悄然传音给李莲花：“爹，师兄是为逃婚才离家的。何庄主为了逼他回去，把师兄带出来的银票全都作废了。”

李莲花一愣，目光落在方多病身上，心中暗忖：好小子，居然还有这样的隐情？

方多病轻叹一声，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不瞒你说，我是从家里逃婚来的。我爹一心想让我尚主，可我对混迹官场毫无兴趣。比起庙堂，我更喜欢江湖。”

李沉舟安静吃饭，边盯着方多病，心中一阵吐槽：“这会儿说得信誓旦旦，倒好像真是一心向江湖似的。也不知道是谁，后来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妻奴。生怕累到自家老婆，在江湖和朝堂之间两头奔波，帮老婆处理起政务来，也是一点也不含糊。”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李莲花问。

方多病缓缓起身，从身旁的酒坛中斟出三碗酒，他端起一碗，目光微沉，似有千言万语凝于喉间，“我本打算加入百川院，借此重振四顾门的昔日荣光。但如今，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找到我师父，你神医之名名扬天下，消息灵通，人脉广布，不如我们合作，你与我师兄弟二人一同闯荡江湖，行侠仗义，找寻师父，钱的事都好说。”

见方多病盛酒，李沉舟微叹了声，本不想爹喝酒的，奈何……他默默动用灵力替李莲花温酒。

李莲花一阵无语，“你有钱吗？你都穷得到我这蹭吃来了。”

“我……我没钱，我师弟有啊。”方多病一把将李沉舟拉了出来，“你说是吧，师弟。”

李沉舟一口清炒黎蒿下肚，“师兄说得极是。不过……李神医素来不喜江湖纷扰，这刀尖舔血的日子，不适合他。”

李沉舟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却深知，并非是他爹不适合这江湖，而是十年光阴流转，历经沧桑世事，早已将他一身傲骨消磨殆尽。

这十年来，他为生计奔波劳碌，江湖的刀光剑影与纷扰恩怨，已然渐渐远去，李相夷也慢慢淡忘了江湖，成了早已不是江湖客的游医李莲花。

李莲花轻抚酒碗，笑意浅淡，眸光却深邃如水，“还是安之说得对，我对行侠仗义毫无兴趣。江湖风波险恶，莲花楼里清，我李莲花唯愿游山玩水，尝遍天下美食，纵情山水之间。江湖，确实不是我的归处。”

“你都不曾踏上那高处。”方多病一口烈酒顺着喉咙滑下，带来几分灼热与怅然，“又怎能断定……”

“这板栗鸡味道倒还不错，师兄尝尝。”李沉舟不待他说完，已迅速夹起一块鸡肉递了过去，干脆利落地将话头堵了回去。

师兄啊，莫要再提什么江湖了，这分明是在往爹心口的旧伤上撒盐。

一旁的李莲花轻轻叹了一声，语调里满是无奈与释然：“那高处，我去过，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