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解开小夭心结
皓翎王忽然公开昭告天下宗祠，说小夭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并直接剥夺她在皓翎的封号。
一改之前高调送礼到小月顶，并贴心写信安慰小夭的做法。
我想，只能因为在我知道是玱玹所为后，便撤下了涂山氏压制流言的人，玱玹进一步散播流言蔓延至皓翎，皓翎王终于明白玱玹的目的，所以依了他的意，算是同意把小夭留在西炎的意思。
这样看来，皓翎王果然一直有将皓翎交给玱玹管理的心思，毕竟他如此疼爱小夭，最终还是放心地将她留在玱玹的身边。那么最后皓翎结局的关键，就只剩阿念一个人的选择了，她会抛弃自己从小就喜爱和依赖的玱玹吗？
应该不会。
如若最后西炎和皓翎成当年西炎和辰荣的割据之势，皓翎王又怎可能放心放小夭在西炎？他应该无论如何都要把女儿抢回来，才能无后顾之忧。这样的话，最起码涂山氏也能站在皓翎那边。
如今看来，皓翎王的这个选择，已泄天机。我不知道玱玹能不能猜到皓翎王的心思，但我最担心的还是小夭的心情，所以立刻就去了小月顶。
如今我到小月顶，都不需要通传了，因为只要我在轵邑，就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报道。
所以当我进去小夭屋里时，刚好听见她对苗莆说：
“苗莆，这些信都是父王……”她停顿了许久，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叫他父王了，又改道：“都是皓翎王以前给我写的，你一起拿走把它们都烧了吧。”
苗莆不敢怠慢，拿起了匣子，却不知该怎么劝她：“小姐，这……”
我这时刚好走到她的身后，身为小夭的未来夫君，我直接道：“给我吧。”
便从苗莆手上接过信匣子，让她们都先出去，然后将匣子放回到桌案上，一副吃定小夭一定会听夫君的模样，并自顾自地坐在了她旁边看着她。
小夭面无表情：“人家都已经不要我了，我还死皮赖脸留着这些信做什么？”
但我知道小夭的软肋跟我一样，都是家人。
所以她才会愿意为玱玹牺牲性命，就算阿念一开始不喜欢她，甚至多次捉弄她，她仍选择原谅，正因为她把皓翎王当做父亲，那么阿念就是她的妹妹。
小夭跟我，是同一类人。
我先是朝她伸出我的右手，她自然而然地把自己的左手放到我的右手之上，然后是她的右手。
等她的双手都在我的手里时，我又摆弄她的手做捧着向上的姿势，她不明白地看了看我。
我这才离开她的手，拿起旁边的茶杯。
她问：“你做什么？”
“你别动。”我说完便将杯子里的水倒在她的双手中。
但她因为没有心里准备，所以水都从她的手中流光了。
我这才看着她道：“你掌中看似什么都没有，可你不能因为结果，就否认了过程。你手里刚才确确实实地掬着一捧水。”
她是我非常聪明的未婚妻，看着手中还残留的水滴，一下子就明白了，呐呐道：“是啊，我不能因为现在就否认……父王曾经很宠爱我，他给了我一个父亲能够给予的一切。”
我拍了拍信匣子：“这是你过去切切实实拥有过的。”
我想她已经想通了，她看着信匣子出了神，却被隔壁玱玹与太尊的争吵声打破了我们的宁静：
“只要西陵氏认可小夭，中原氏族就会接纳小夭。”
“何必那么费事，西炎是天下最尊贵的姓氏，只要小夭以西炎为姓，我看谁敢动小夭。”
我也忍不住看向隔壁，发现他们争吵的主题正是小夭，所以又把眼神落在小夭的脸上。
小夭于是对我说：“我去看看。”
我对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是无可奈何。毕竟小夭正是需要别人安慰的时候，这两位陛下怎么还吵起来了呢？
我坐在她的屋里，见她先是躲在隔壁门口没有进去，只听他们继续争吵：
“天下谁不知道小夭是王姬大将军的女儿，那些老氏族都是随着爷爷和奶奶打仗打过来的，他们就算再恨赤宸，也不可能动殉国王姬大将军的女儿嘛！但中原氏族就不同了。”玱玹的理由乍一听挺有道理，但太尊不是一个容易被忽悠的人，所以他直接问到了重点：
“怎么不同啊？”
其实我听完也想问这个问题，要中原氏族因为小夭是西陵氏所以放下对赤宸的仇恨，这个其实有点难。
别说西陵氏已经没落，就算小夭有涂山族长夫人的身份，也不见得能让其他氏族放下仇恨。参考防风意映出事以后，防风氏弃卒保车的做法，以及我当初被大哥囚禁失踪以后被中原氏族放弃。
这一切都能证明，中原氏族其实都一样，在家族利益面前，个人根本不值一提。
能真正保护小夭的，其实是两位陛下对小夭的态度，反倒跟姓氏的关系不大。
所以太尊反问道：“难道他们敢动我的外孙女吗？！”而且语气很激动很坚持。
毕竟太尊说的才是事实，中原氏族之所以不敢动小夭，只能是因为她是太尊的外孙女，陛下的妹妹。
但其实也不能排除有像沐斐那样不怕死，且全族只剩他一人，所以无所畏惧的情况。毕竟我几百年前在做中原话事人的时候，为了中原的利益，也曾先后两次推动辰荣军刺杀太尊，让太尊再也不敢贸然以武力征服中原。
所以玱玹说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当利益冲突时，不要说西陵氏，就算是西炎王也有人会杀。
玱玹见说不过太尊，改为祈求：“爷爷，这件事情让我做一回主好吗？”
太尊却生气了，他甚至怒吼道：“不行！”
小夭被太尊的这声怒吼吓到了，还缩了回来，但还是被太尊发现了：
“小夭，你过来。”
于是她只好走进隔壁屋子。
我便听见玱玹问她：“小夭你来的正好，孙儿说服不了爷爷，让小夭自己选。”
太尊的语气忽然就缓和了，他说：“小夭，璟不是来了吗？你不打算和他商量一下？”
看来是因为小夭被吓到了，所以面对她时，太尊就温和了起来，并且提到了我。
我其实是高兴的，看来我已经得到太尊的认可，他没把我当外人。
但是假如让我选的话，其实我觉得姓西炎还是西陵都无所谓，毕竟真正影响小夭安危的，不是姓氏的问题，是两位陛下的态度问题。
可为何他们要如此固执己见呢？
为什么玱玹一定要小夭姓西陵而不能姓西炎？
为什么太尊又一定要小夭姓西炎而不能姓西陵呢？
此时我也觉得一头雾水，这个时候我依然没有想过玱玹跟小夭的兄妹之情，会有别的可能。
毕竟小夭当玱玹是自己的哥哥，这一点我从未怀疑。
而玱玹为了自己的帝王大业，娶了各族女子为妻也十分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只有，从曋氏以后的嫔妃，每次玱玹娶妻时，小夭似乎都没出席过宴席，导致我见她的机会少之又少。
但我那时都以为是因为她不喜参加宴会，且不想见我，所以才没出席的。
玱玹一听太尊的建议，毛了：“爷爷，这件事情和璟有什么关系？”
太尊怼他的话也是我想问的：“你说有没有关系啊？”
小夭是我未来的妻子，为什么玱玹会觉得这跟我没有关系？
但玱玹一直是骄傲的，他对小夭也一直有一份奇怪的占有欲，就跟有些父亲会看女婿不顺眼，而表现出的占有欲一样。
我以为这是因为他们一直相依为命所至。
他却因为再次说不过太尊而激动道：“怎么会有你这样的爷爷？！你都不帮着自己的亲孙子吗？！你到底是不是我爷爷啊？！”
这段话就实在让我觉得有点匪夷所思，是什么语境能说出这样的话？感觉太尊是在帮我而没有帮他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怎么感觉像是小夭喜欢我，但他也喜欢小夭，所以哀求爷爷帮自己不要帮别人的意思？
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就能反推为什么太尊坚持小夭姓西炎，而玱玹坚持小夭姓西陵了。
因为实际上，假如小夭姓西炎，就会跟玱玹的关系更为密切，他们就是真正的同姓一家人了。假如玱玹拿的真是哥哥的剧本，他应该会高兴小夭跟他同姓，除非……他对她有别的心思，他拿的根本不是哥哥的剧本……
但这是个疯狂的想法，因为玱玹已经有了一个王后，和多个妃嫔，所以太尊知道他这个疯狂的想法，才要阻止他？才会坚持让小夭姓西炎？
我觉得我是不是想太多了？可刚刚玱玹那段话确实讲不通。
此时小夭见玱玹都生气了，还敢跟太尊大声说话，便出声阻止：“好啦，我几时说过我想要一个姓氏了？我不能只有名字没有姓氏吗？”
结果太尊和玱玹齐齐吼道：“不行！”
不行？那就是玱玹非得小夭姓西陵不可，太尊非得小夭姓西炎不可？这……还是只有刚刚那个疯狂的想法才解释得通……
小夭倒是很平和，还会挖苦自己对玱玹道：“你看，外爷关键时刻，还是很帮你的嘛。”
于是玱玹对她道：“西陵、西炎，你自己选一个。”
小夭许久以后答道：“我选西陵氏。”
我一直站在隔壁屋子的门口里面，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里。忽然觉得小夭还是应该选西炎保险一点，但没想到她却偏偏选了她母亲的姓氏“西陵”，我此时也以为，小夭是因她的娘亲才做了这个选择。
只是刚刚推论出来的疯狂想法，确实让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所以说，心眼太多确实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我得再缕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