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节—我们要分开了
丰隆已经回来，小夭这天坐在琴跟前一脸沉默，我坐在她旁边，见她不开心便也不太开心：
“若是不想学就不用学了，我会弹就可以。”家里头有一个人会弹琴就好，何必都会？
她却很为难：“可是馨悦知道我是你的学生，一直在问我，我总得给她一个答复吧？总不能丢人地说，我什么都没有学会。”
“我不怕丢人。”腿都瘸了我都没介意：“你就说……师父不会教好了。”
“可是我怕。”她却是个不肯服输的个性：“要不然这样，你教我一首最简单的曲子，不要求指法，不要求节拍，闭着眼睛都可以弹出来的那种。”
“……”其实……好像没有这样的曲子。
她却抱住我的手摇晃着撒娇道：“璟，你就教教我嘛～好不好嘛～～？”
在她这样的撒娇攻势下，我只能弃械投降，笑成不值钱的样子。
就算没有这种曲子也只能先应下了：“好～我教你。”
她于是很高兴：“我一定要向丰隆跟馨悦证明，名师必出高徒！”
她就是这么可爱，我真的很爱她，就又有点想亲她。
她像是知道我想亲她的眼神，便出其不意地先亲了我的唇角一下，然后笑着看我害羞的表情，像是恶作剧。
我当然受不了她的撩拨，但她不是说要学琴吗？而且丰隆已经回来，他随时有可能进木樨园。
所以我正了正色，与她拉开了点距离，道：“开始吧。”
她却懵了：“开始什么？”
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我又忍不住展开笑脸：“还能开始什么？”她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当然是学琴了。”
于是她自己也害羞地低头偷笑起来。
她啊，刚刚大概又以为我会忍不住抱着她深吻了。
她是已经习惯我做大灰狼了。
……………………………
等正式表演那一天，我原本期待地看着她，给她鼓励。
她却仍然弹的磕磕绊绊，我坐在她旁边都忍不住低头笑了。
却在她看向我时，还是正色地笑着给她肯定。
她其实弹得很认真。
等一曲终后，馨悦也很给面子地鼓起掌来：
“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日后继续努力！”
小夭见丰隆捂着额头不敢看她，便放话道：“是朋友的话就实话实说。”
馨悦怕丰隆乱说话，丰隆还算机灵：“我觉得……你的天赋在别的地方。”
小夭若有所思地看着丰隆，丰隆继续道：“以后若再有人请你抚琴，你还是拒绝吧。”
见小夭抿着唇不说话，他又赶紧安慰道：“别难过！你看我和璟，擅长做的就截然不同。”
于是连馨悦也忍不住了：“小夭，你辜负了一个好师父！以后即算弹琴，也千万别说，你是青丘公子璟的弟子。”
小夭无语了，我替她解围：“和小夭无关，是我没有教好。”
小夭于是又开心起来了：“是吧是吧？我很聪明的！”
我见她开心，我也开心。
馨悦却受不了我贬低自己：“师父太宽容，弟子太无耻，活该一事无成。”
丰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夭佯装生气：“你说谁无耻呢？”
“谁着急我说的就是谁啊～”
她们于是便开始玩闹起来。
我觉得她不会弹琴真的没关系，我也愿意这样宠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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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收到青丘的来信，奶奶催我回去过年，我要跟小夭分开一段时间了。
我自然并不愿意，因为我想留在辰荣府跟小夭一起过年。
这时候见小夭进来，我便放下羊皮卷：“小夭。”
她看出我的脸色不好：“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吗？”
我不想她担心，便笑着说：“没事。”
她狐疑地瞧着我，我只能告诉她实话：“真的没事。只是年关将至，我要回青丘了。家中要祭祖，我不能缺席。”
她有点不开心，应是不舍得我：“哦，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
我也不开心：“明日。”
我们互相看着彼此，其实我很想抱着她亲吻，以诉离别之情，可又忍住了。
总不能每天都要抱抱和亲亲吧？
涂山璟你还有婚约，和小夭还没有名分，你不能太过分了。
……………………………
第二天一大早，丰隆和馨悦都出来送我，如今他们再也不提防风意映了：“回去后，代我和馨悦给奶奶请安。”
“忘不了。”
馨悦对我也很好，毕竟是从小玩到大的妹妹：“天气不好，只能走陆路，要耽搁不少时辰，璟哥哥路上注意安全。”
“有劳馨悦妹妹操心了。”
这时小夭才从门里出来，她看了看我却没与我道别，径直走到马车旁，将手中准备好的包袱交给静夜，叮嘱道：
“这些都是给璟的，如果路上耽搁了，璟的腿疾发作，就在伤口处，抹上厚厚的一层药膏，以后下雪出门前，你记得提醒他，要在伤口处抹上药膏。如果回来以后还疼，就泡一个药水澡，这里面的药我都分成了小包，一次一包。”
静夜一直笑得很安慰：“谢谢王姬，奴婢记下了。”如今她是不会怨恨身为王姬的小夭了，她没认出来，小夭就是小六。
见小夭交代得差不多以后，我才跟丰隆和馨悦告辞：“那我走了。”
等转身看向小夭，我和她的脸上都写满了不舍。
我们走得很慢，她在走近我时轻声道：“一路平安，明年见。”
“明年见。”我哭丧着脸，但那时我真的以为我们明年就会再见了。
在与她并肩时，这一次我主动在广袖的遮掩下握住了她手，并将手里早就写好的书信塞进她的小手。
她想是被吓了一跳，却仍不动声色地反握住我的手，我们的手迟迟不想分开。
她已经收到我的心意，我的脸上才露出不可察觉的笑容。
直到她也已经走到屋檐下，我才转身依依不舍地看向她：小夭，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舍得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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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静夜打开小夭准备的包袱，看着里面包的整整齐齐的药，感慨道：“少主的腿一到雪天就酸痛，防风小姐却从未留意过。”
我看着这些药，想到一定是小夭昨晚熬夜为我准备的，今早却还要那么早起来，感觉很对不起她。
要是我能跟她一起过年就好了，她就不用那么着急帮我准备这些。
至于防风意映，静夜是终于也发现她的伪装了。
静夜继续说：“没想到王姬竟如此细心周到，还特意准备了药膏药草。如果……王姬能是咱们的夫人就好了。”
静夜从小就聪慧，我喜欢小夭，她果然看出来了，就像我当初喜欢小六一样。
但她无法接受小六的男儿身，所以多有抗拒，如今她倒是不装了，直接就说出心里话。
胡珍却制止她：“不要乱说话，少主已有婚约，王姬不过是感激少主的悉心教导。”
胡珍说的话确是我的心结，我是该加快结束这场莫名的婚约了。
还好有静夜做我的嘴替：
“有婚约又如何？就算成婚了，感情不和都能和离，何况还没有成婚，什么都没定呢。”静夜看我不反对，又继续道：“难道，你不知道世上有两个字，叫退婚！”
我虽没告诉旁人我想与防风意映退婚，但静夜都看出来了，那也不能怪我吧？
想了想，我便掀开窗帘，往外看去，此时的街上因为下着大雪，加上很早，所以空无一人，我当时想的是：小夭，等我，我过年回去就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
只是我没想到，小夭还不舍得进去，竟站在大雪下，看着我离开的方向，读我刚刚偷偷给她的信。
我把信折成一朵花：
“你若是风中莲，
我愿做水上风，
相见相思；
你若是云中月，
我愿做天上云，
相怜相惜；
你若是树上藤，
我愿做山中树，
相伴相依；
纵然世间有悲欢，
纵然人生有聚散，
但我心如磐石无转移，
只愿和你长相守，
不分离。”
这是我写给小夭的情书，对应她唱给我的情歌：我要和她长相守，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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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马车外的大雪，想起小夭一定正在读我给她写的信，便笑了。
她一直知道我的心意，而如今，我也知道了她的心意。
我们这半年来一直朝夕相对，如今忽然分开，真的让我觉得一点也不适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