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节—我陪小六下棋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年，春天都来了，万物复苏。
小六仍不大待见我，却有个奇怪的转变，就是她很喜欢去找轩喝酒聊天。
甚至把毒的法门都教给了他，他们常常一聊天就能聊一下午。
轩甚至还教小六下棋，于是小六也常到酒铺跟轩下棋。
可之前他们明明水火不容，到底是什么改变了小六？
因为她知道了轩是西炎玱玹？除此以外，我不认为轩还有什么秘密，是能让别人对他完全改观的。
可为何小六会对西炎玱玹格外照顾和青睐？甚至不惜挡下相柳的死招也要救他一命？
当然，我不了解西炎玱玹太多的秘辛，只知道她除了皓翎忆，还有一个失踪的妹妹皓翎玖瑶。
假如说小六就是皓翎玖瑶，这一切转变倒是说得过去，但我不愿往这个方向想，毕竟太过于玄幻。
我也不希望小六是个王姬，假如她真是王姬，她得受了多少苦，才会变成如今的玟小六？
而且就算是涂山璟要靠近王姬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我还是宁愿她只是玟小六。
而我仍是叶十七。
至于她为何青睐轩，可能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什么秘辛，比如轩的父母的故人之女？还是有可能的。
这一天又见小六在酒铺对面的小吃店买吃的，但没带钱，她也实话实说了：
“出门太急忘带钱了。”
兔子精一向很敬重小六：“算了六哥，不用给钱了，就当我请客。”
“这不合适。”小六不好意思。
我穿着布衣出现在她旁边，伸出手把钱递到兔子精跟前。
我原本就习惯于帮小六付钱。
兔子精不想收：“真的不用给钱了。”
小六本来有点意外，但看见是我，便从我手里把钱塞给了兔子精：“拿着，要不然下次不敢来了。”
原本她愿意用我的钱我还很高兴，谁知她拿到小吃后，又开始要推开我：
“我怎么走到哪都能碰到你啊？”
她明显不欢迎我，我很伤心，已经一年了，她每次与我冷战都以年为单位。
可惜我暂时找不到机会在她面前哭一哭，正在想办法，却没什么好办法。
她见我不吭声便又说：“既然是你买的，你拿去吃吧。”
她把小吃递到我跟前，我不动，她又握起我的手硬要塞给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觉得心塞和难过，并委屈地看着她，希望她能可怜可怜我。
还好这时候轩出来了，他不但喊了小六，也喊了我：“六哥，十七。”
小六见到他似乎很高兴，马上跟他招手：“轩哥！”
“进来坐坐？”轩也热情招呼她，她于是就屁颠屁颠地走进酒铺。
“好嘞！”真的就是这个形容，屁颠屁颠的。
于是这次我打定主意要跟到底，毕竟之前都是听探子汇报，由于他们会在庭院里下棋和聊天，探子大多装成普通人在门口经过或进去买酒时获得他们的相处细节。
这一次我想看看，他们到底有多要好。
见轩一坐下就开始摆棋，小六也屁颠屁颠地、笑容满面地一边进去一边唤他：“轩哥。”
轩表现算正常，没有过于热情：“下一盘？”
“行啊！前儿你刚教过我，正在手痒着呢。”她直接就坐在轩的对面：“来，玩一局。”
轩却不给她面子：“我不是说你。”
小六笑容都凝结了，轩却抬头看向我：“我是说他。”
我站在小六的身边，瞥了轩一眼：感觉他对小六并不十分在意，反而更在意我。
小六直接不满道：“你瞧不起人啊你？”
轩说话比他更直：“确实是有点瞧不起你，你的棋品太差了，落子慢还喜欢悔棋，我跟你下棋不是自讨苦吃吗？”
轩会把一个有着不明身份的人，认作朋友的可能性不高，虚以委蛇的可能性更大，但小六却对他极为推崇，他应该是看出这一点，所以话说得也直接，但并不代表他们是真的要好。
小六居然跟他撒娇：“你就让我几局又何妨？”
轩却不再搭理她，转而看向我：“怎么样？来一盘吧？”
小六几时对别人撒过娇？除了我？虽然声音和语气不一样，还是男性的调侃调调，但确时与她对待旁人不同。
轩却很想跟我下棋：
“一直听闻你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却没有机会讨教。”
想找青丘公子下棋的人确实很多，所以他这样也算正常，只是我并不想与他下棋，我只想小六能再次搭理我。
于是我顺着轩给的这个机会，慢慢转向小六，问：“和他下吗？”
其实只要把小六看做女孩子，她会喜欢悔棋很正常，因为女孩子大多这样。但轩似乎没发现她是女子，所以对她的棋品有所怨言。
而我当然不打算抛下小六跟轩下棋，只怕她就要离开了，所以我这么问的意思也是，要跟小六一起和轩下棋。
我与自己喜欢的姑娘对弈另一个人，这其实没什么。
小六却还是要推开我，都是疏离：“下不下是你自己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我不会生她的气，因为确实是我不对，是我没有告诉她涂山璟有未婚妻在先，是我故意隐瞒她在先。加上我还想做叶十七，做她的仆人：
“你说下就下，你说不下就不下。”我承诺过会听她的。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沉默，还好有轩帮我，他知道我喜欢小六：“哎呀知道你们关系好，但是下棋……”
小六却冲口而出地要与我撇清关系：“谁跟他关系好了？”
气氛一时十分尴尬，但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们好，与你无关。”其实我也并不想欠西炎玱玹的人情，所以平静地笑着说出这句话，目的是把控住自己在小六身边的位置，并告诉轩：我与小六就是十分要好，你别想掺合进来。
小六表情尴尬，想看我又不肯看我，轩只是一副吃瓜的表情，一直含笑看看我又看看小六，也一样没有恼，估计也习惯我这种除了小六，谁也不关心的调调了。
最后还是轩起了点作用，他对小六说：“好不好反正他听你的。六哥，就让十七跟我下一局吧。我听闻他大名久矣，却一直没有机会讨教一二。”
小六却是真在乎他，几乎可以说是言听计从。否则按照她的个性，她正与我置气，不可能就此妥协：“行啊！那我也要玩。”
轩一脸无奈，我却很开心，因为我的目的达到了。
轩主要是拿我和小六没办法：“行，你落子，让他指点。”
小六连大言不惭都很可爱：“谁指点谁还不一定呢，来吧！”
我于是赶紧坐到她旁边，陪她下棋。
对于下棋我很有自信，轩下完我就指了指棋盘，告诉小六要下哪里，她有时很听话，往后每次转着眼睛看我，我就知道她在询问我要下哪里，我喜欢跟她合作的感觉。
可是有时她又很顽皮，爱胡乱下个地方捣乱我：“我觉得下这比较好。”
我看了看，觉得也无伤大雅：“好啊，就下那里。”
小六见我同意，胜利地瞧了瞧轩，意思是：看吧，涂山璟都觉得我下的好。
轩却急了：“我允许你悔棋。”
“不悔，我想好了，就下这。”小六却一直是个想好就干的实践派。
我看着她胡乱坚持的样子，也觉得她很可爱，所以看着她只顾笑和不说话。
轩见小六胡搅蛮缠，只好转而劝我道：“诶，就由着他这么乱下？好吗？”
我当然只会站在小六那一边，继续看她开心又自信的样子，没看轩一眼：“挺好的呀。”
我绝对没有昧着良心，我是真觉得只要她高兴，就是最好的。
而此刻她看着轩得意的样子，就很好。
轩不想棋被小六毁了，再次劝她道：“你再好好想想。”
“轩哥你这个人也真有意思啊，我想悔棋的时候你不让悔，我不想悔棋的时候你偏让我悔。”
我全程看着小六：好久没能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看这么久了。
就连轩在惋惜跟我下棋的机会，我也没看他一眼：“这好好的一盘棋被你下成这样……”他见我依然无动于衷，只好又退了一步：“行，我看看你还能走几步。”
他却是太小看我了，见他已经下了棋，我便附到小六耳边，悄悄告诉她后面要怎么做，小六很聪明，她按照我的意思下了一步，问轩：
“这步怎么样？”
轩看出来了，感叹道：“还真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啊。”
轩夸我，我也觉得没什么，只要小六能高兴：她会喜欢下棋的高手吗？她应该能看出来，我比轩更会下棋吧？早知道她喜欢下棋，我来教她就好了。
每当小六在思考该怎么下的时候，我都会附在她耳边告诉她策略，轩看着我们是一愣一愣的，因为他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小六竟否决了我的建议：“不行。”她一脸自信：“我想下这里，我喜欢这。”
我还附和道：“下那里很好。”
于是小六又高高兴兴地下棋了：“下这啦～”
“我建议你……悔棋。”轩露出来恐惧的表情。
“不悔，绝对不会。”小六露出义无反顾的表情。
我露出我只顾看小六可爱的表情。
但她知道胡乱下了以后就要听我的了，所以又看着我。
她听我话的时候也很可爱。
轩都已经下到没脾气了，想了许久才落下一子。
小六求助问：“这下哪啊？”
我自信地指了指一个地方，并再次看向小六因下棋而快乐的脸，连轩夸我我也没有跟他互动：
“青丘公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六哥这烂到不能再烂的棋，都能让你一次又一次给救回来。”
小六脸上的表情很得意，她在为我得意？
这一盘棋下了很久，以我和小六输棋为告终，但我却说：“我输了。”
小六输了也很高兴，她对轩说：“诶，赢者请客，听闻今日石先生有新故事要讲，我们去吃茶听书吧。”
其实哪有赢者请客的道理？但难得小六有兴致，我马上附和：“好啊！”
轩一直盯着棋盘，是一点也不想搭理我们：“哎哎哎，我这个赢者还没答应呢。”
这时我终于转头看向他，毕竟他是我能否今天继续陪小六的关键：“输者请客，谢谢。”
这句谢谢倒是真心的，至于谁请客根本不重要。
轩倒是确实很有烟火气：“好嘞。”哪怕他不可能在意这点茶钱。
但我只要小六高兴就好，她因为能去吃茶听书而高兴，亦或是因为能与轩一起吃茶听书而高兴？恐怕是后者：“那好吧！走。”
见她兴奋地跑着出去，让我误以为，她会因此而原谅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