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节—小六跟我是同一类人
小六这次伤的很严重,我把她救出来时,她已经陷入昏迷,西炎玱玹果真狠毒,竟然用这种恶毒的方式来逼她就范。
尸蛆已经将她的手吃现骨头,医师在帮她包扎时,我都不忍去看。
十指痛连心,可她竟然还是忍了过来。
她不是普通的女子,想必曾有过比这种酷刑折磨还要可怕的经历。
可尽管如此,她仍保有一颗善良的心。
从这一点看来,她跟我是同一类人,我很开心。
只是目前见她的手被包成粽子,我却是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只能拿最好的疗伤和止痛灵药给她养着。
所以她昨晚睡得还算安稳。
此时我在她床边一直看着她,直到她睁眼唤我:“十七。”
我才有了笑容:“是我。”
“窗户。”她只说了两个字,我就明白她的意思。
她刚从不见天日的地牢里出来,现在肯定最想看看阳光。
所以我立刻帮她把窗户打开,让阳光能照在她的身上。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深深吸了口新鲜空气,我便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我知道她不愿像病人一样躺着,我知道她喜欢太阳,因为她跟我一样。
我坐下与她平视,打量她的模样,想看看她是否好些。
她却朝我挤出虚弱的笑容来,还伸出她被包成粽子的双手:“这次伤势有点惨重。”
我不由得皱眉查看她的手,心疼她:“疼吗?”
她却跟我一样,不喜让对方担心:“药很好,已经不疼了。”
我盯着她的手,不放心她说的话,便从怀里拿出个小白玉瓶子,再倒出一粒止痛的药给她:“含化。”
她犹豫了一下,才就着我的手把药吃进嘴里,我便放心地笑了:她愿意吃我给的药,大概已经原谅涂山璟有未婚妻的事情了吧?
此时她却打量了一下屋内摆设,问:“我们这是在……辰荣义军中?”
我这时才有空也环顾了四周,破是破了点,但没有忽略小六已经称他们为“义军”,看来她确实已经把相柳当朋友。
还好只是朋友:“对。我找了相柳帮忙,他带人袭击轩,我趁乱潜入地牢。”
我想告诉她,相柳之所以会救她,是因为我找的他帮忙。
她却说:“其实你根本不用救我,我有自救的法子。”
我知道她不想倚靠别人,她从来对自己都很自信,她也确实很聪明,全身都是办法,但我还是想帮她,让她能再次倚靠我:“我待会回清水镇,你把阿念的解药给我,我会把这段莫名而起的仇怨了结。”
“阿念压根就没中毒,”我听完觉得很惊讶,她果真很聪明:“就她那个派头,一看就是肯定不缺乏好医师。我想着无论我给她下什么毒,估计都能被解掉,索性呢就故弄玄虚。”怪不得她说不用我帮:“轩很宝贵她的命,医师越是查不出什么名堂,他们反而会越紧张,这样轩才能暂时不敢杀我。”
她自己也知道:“不过故弄玄虚只能暂时保住我的命,所以,”她得意地笑了:“我没给阿念下毒,但是我给轩下毒了。”
我听的胆战心惊,没法不担心:“你给轩下的什么毒?”
“嗯……其实……”她却有点不肯定:“其实准确来说那不是毒,而是蛊。”
我觉得更惊讶了:“蛊?”小六怎么连蛊也会?
“简单地来说,就是我在我身体里种了一只蛊虫,另外一只蛊虫已经融到了轩的身体里,这日后只要我身体痛,他就要承受相同的痛苦。”
我还是很担心她:“这蛊应该不好养吧?”不晓得会不会伤害她的身体?
“当然!很难,非常难!”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养蛊?”
她脸上出现无奈的表情:“还不是为了控制相柳那个魔头。”
她为了对付相柳不假,可这也代表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想相柳,且用了非常难的方式,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恐怕小六跟相柳一样,都不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份量。
比如我,就不会愿意把对大哥的怨恨放在心里和花太多的时间在控制或报复他身上,因为这些都与我的人生快乐无关,甚至相背。
而且,小六为何想控制相柳?
想到这里,我觉得黯然。
小六却仍愤愤:“这个九头妖,用毒练功,百毒不侵,我想了很久才想到这个法子,结果没想到没给他种上,反而给轩种上了。”
我觉得还是要搞清楚:“蛊对你的身体有害吗?”她不会为了控制相柳伤害自己的身体吧?
她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
“你肯定?”一般而言,蛊都是种给别人的,哪有把蛊放在自己身上的道理?
我虽不懂蛊,但过去照顾涂山家生意往南闯北多年,多少听说过一些故事。
她怕让我担心,随即举手发起了誓言:“用我的命保证!”
我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严禁让她说下去:“不要乱说!”
蛊这种东西太玄乎,我不放心。
她似乎觉得有点尴尬,便转移话题道:“从我被捉到现在一共几日了?”
“四日。”
“那时间差不多了,不用再用止痛药了。”
我实在觉得她对自己也很狠,而且西炎玱玹并不好对付,所以我劝她道:“小六,轩的事情交给我去处理。”
小六却不以为意:“相柳很早的时候就提醒过我,说轩会狠狠地收拾我,让我跟着他,我拒绝了,我要是怕事的人,一开始就不会收留你。”
她看我的眼神很冷漠,我知道她还在怨恨我当初对阿念和轩的的躲藏,她觉得我是一个怕事的人……
“我这个人这么多年,习惯独来独往,独自承担,”她还在拒绝我,她想告诉我她不需要倚靠:“我既然敢做,我就敢面对。”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一直很坚强很独立,可我希望她能跟那时候一样,想要倚靠我,所以我试探地对她说:“你可以不用独自面对这些。”
因为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我再也没有别的担忧,我也答应过她不会再有第二次,当她想要倚靠一下时,不会找不到我。
她应该是明白我的心意的,想了想却还是坚定地将我推开:“哎呀~青丘公子啊~我救了你一命,你救了我一命,咱俩之间已经互相扯平,互不亏欠了,从此以后我的事儿,就不劳您费心了。”
她说话时一直不肯看我,只观察她自己的手。
她还是不肯信我,甚至想跟我划清界线,我觉得很难过。
但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我见她转过身去不愿再搭理我,便放下那瓶止痛的小白玉瓶子,落寞地起身走了。
只是我不晓得,我离开时,她是看着我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