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小六应该是喜欢我的长相的
我的脸竟真的没留任何疤痕，小六没有骗我。
这样一来，我只要穿上衣服，就还是能遮住一身的伤疤，我是不是还是能配得上她？她会不会喜欢我这个模样的男人？
怀着忐忑的心情，我打开门，第一次踏出这个屋子，一瘸一拐地跨过这个门槛，印入眼帘的是一片婆娑的黄花，这个院子很美，我想在这里度过余生。
可方才在屋里我还是能听见他们在院中的谈话，毕竟我天生灵目。
老木想让我走，我知道他担心我会给他们带来麻烦，而小六也同意了。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这个屋子，我的目标是留下来。看见他们看我的样子都看呆了，包括正在嚼甘草的小六，我安心了一些，至少她喜欢我这张脸。
以前全大荒的少女都想嫁给涂山璟，也有这张脸的一部分功劳，我是否应该略感安慰？
我尝试朝她挤出一个笑容，并对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别人得了救命的大恩都是怎么面对救命恩人的，我却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朝他们尽力微笑。
而我已经很久没笑了，所以可能还不太适应。
她没有被我的笑容迷住，反而吐了口中的甘草，回过神来：“你身上的伤能好的算是都好了。”她站起来向我走来，对我解释：“之前小腿敲断的地方，因为医治得晚了，可能以后走路有点瘸，但不影响你正常行动，明天离开这里吧。”她看着我皱眉，她果然不想要我，转身就去收拾草药，不再看我。
我这张脸对她还是不起作用吗？
我很紧张，但喉咙还没好，说话还不利索：“我……无处……可去……”我说的是实话。
失踪三年，奶奶虽不是九尾狐，但在涂山家一辈子，跟爷爷学过追踪术，法术并不低，也擅长追踪。
虽说大哥元身是只白虎，也懂反追踪术，但终究不该是奶奶的对手。
奶奶却找不到我，我想她多少对大哥觉得愧疚，大概也以为大哥曾如此爱我，相信他不会对我如何。所以才放任他主持青丘事务多年，有意将大哥扶正。毕竟我也一直不愿接受族长之位，一直嚷着要让大哥接手。
可因大哥的母亲并非四大家族之后，所以族长们并未同意，才僵持至今。
而我如今也有了想要度过下半生的地方，我何不干脆从此消失，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死了，这样族长们就算不同意也只能接受了。
奶奶也会帮大哥接掌青丘的。
“无处可去？”小六却不相信：“真的假的？”
我很怕她赶我走：“真……”
“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六的问题让我觉得为难，我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涂山璟，所以我垂下了眼睛，不敢回答。
她生气了：“不知道？忘了，还是不想告诉我？”
我在想该怎么办，最后才坚定地看着她：“你……救我……我……是……你的仆人。”她现在是男子，只能先做她的仆人：“赐名……”
她却满不在乎：“看你这样可真不像是居人之下听人命令的人，我不想要你。”
她说得干脆，我不知道居人之下和听人命令的人该是副什么模样，可为何她如此辛苦地救了一个人，收留了我一年，却又能轻易舍去呢？正常而言，她应该得到什么，而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她，除了我自己：
“我……听你……”从前虽不曾听人命令，但我想听她的，一辈子。
“你听我的？那以后要是遇上认识你的人，你也听我的？”她仍不相信。
我却坚定道：“听。”
她看了我一会，又再转过身去摆弄药草，我紧张地垂下了头，在想该怎么办，我要如何才能留在她的身边？这个并非她的真容，若是真离开了她，以后她若又换了张脸和身份，我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我不能把我的救命恩人弄丢了。
不管如何，这个恩是要报一辈子的。
等了好久，以为她还要拒绝，她却忽然爽快地答应了：“行！留下吧。”
老木意外于她的反转，我也惊讶地抬起头来看他们，麻子和串子也开心地笑了。
我终于放下心来，笑着开心了一会，就看见老木生气地转身进屋了：看来我得小心行事，不能让别人认出我来，不能给他们添麻烦。
小六这时跟我有了距离，她对麻子说：“来，把这给他拿过去，让他嚼了。”
麻子说：“叫花子，这个是甘草，对嗓子好。”
我接过小六为我早就准备好的甘草，乖乖地找了张凳子坐下，乖乖地嚼了起来。
当然，心里还是忐忑的，所以也在悄悄地留心他们的对话。
串子和麻子求小六给我重新取个名字，小六此刻是个粗放的男人，她先给我取名为“甘草”，其实也没什么，但麻子竟然反对了：
“哎呀，取个好听点的，别跟咱们的名字似的。”
小六生气地踢他们，但被麻子躲开了：“我名字怎么不好听了啊？！”
串子解释道：“没有，麻子意思是，这个名字配咱们合适，配他……”
听到这里，我紧张地嚼着甘草：他们觉得我跟他们不一样……
串子摇摇头：“不行。”
小六不高兴地质问他：“你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我不如他？”
其实小六这个问题问的有点过于自信，毕竟以他此刻普通的男性外貌，确实不大可能比得过青丘公子的长相，所以是她真容好看，还是只是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六哥你想听真话想听假话？”串子不敢得罪小六，麻子又笑眯眯道：
“六哥，这有人生来就是天上云，”他们对我长相的评价很高，可是这不是我想要的。“有人却如地上泥，没有可比性。咱们还是守着本分，做咱们的地上泥就成。”
麻子和串子是善良和安守本分的，想来也是因老木和小六教育的关系。
小六自己却有一些莫名的傲气，也可能因为做家长做久了：“行啊，那就叫他地上泥。”
“别……太随意了。”串子麻子是我的福星：“好歹重新取一个，取一个跟六哥一样好听的名字。”
小六这才有了点心情，捡起一支草药交给串子：“数数，有几片叶子叫他什么。”
最后她说：“从今天开始，你就叫叶十七。”
我喜欢这个名字，笑着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知道她给自己取名为玟小六时，又因什么数到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