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上不去
几束光照射在我脸上，使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戚月半，你怎么在这儿？”
是李长泽的声音！
“哎哟，警察同志，你们来得正好。” 张道长反应极快，拉着我从门里钻出来，随后 “嘭” 地一声关上了门。
“你是……” 李长泽将手电筒往张道长身上照了照，不禁皱起了眉头。
“贫道…… 觉得此处风水甚是奇特，所以前来瞧瞧。” 张道长显然不太会说谎，这算什么奇怪的理由，而且看风水怎么会和我在一起？
果不其然，这种理由是不可能瞒过李长泽的，他抱着胳膊看着我们：“看风水…… 大晚上的看风水，能看得清楚吗？”
肖华站在他身旁，微微扬了扬下巴：“你们二人并非大厦内部人员，也不是警方之人，擅自闯入被我们封锁的地方，究竟想做什么？我们可是有充足的理由将二位带去局里问话的。”
我撇了撇嘴，暗自咒骂倒霉，肖华却已经开始招呼人动手了。
“等等！” 就在此时，李长泽再次开口，“让他们离开吧，这儿也贴上封条，别再让人靠近了。”
借着光线我仔细端详他的脸，那双绛紫色的眼瞳，果然是李浅！
“可是，长泽，他们……” 肖华还欲说些什么，李浅瞪了她一眼，她便乖乖闭上了嘴。
“戚月半，快走。” 李浅向我伸出手。
我垂下眼眸，并未去拉他，毕竟此刻他的身份是警官李长泽，而非我的李浅，如此暧昧的举动还是算了吧。
我低着头从他身旁走过，张道长也灰溜溜地跟着我，倒是经过肖华身边时，我看到她狠狠地瞪了我两眼。
仔细想想，李浅如此处理是最为妥当的。门内的龙虱说不定何时就会追上来，我们在门口耽搁太久，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棘手。
他将人支开，还能避免许多麻烦，至于后续就全权交给倒霉的李长泽处理好了。
我们才往上走了两步，门内窸窸窣窣的声音愈发响亮，接着变成啃噬门板的声音，在大楼里回响格外巨大。
“怎么回事，门里有什么？” 肖华察觉到不对劲，抬眼看向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浅一声令下：“快走！”
说完，他拉着我就走，肖华却有些不甘心，对旁边一人吩咐：“你，下去看看。”
“蠢女人，住手！” 李浅的话还未说完，那个警察就摸上了门把手，“咔哒” 一声，大门打开，紧接着便是一声惨叫。
我们回头看去，门已经被打开了一半，密密麻麻的龙虱从里面汹涌而出，已经将那个人完全围住，还有一些朝我们冲来。
“离火符！” 张道长打出几道符，也只是勉强阻挡了那些家伙的脚步，同时也将它们激怒了。
而那个接受了肖华的命令，下去查看的警察，连声音都没发出，我们清晰地听到啃噬的声音，在大厦内格外恐怖。
“你…… 戚月半，你们果然在背地里搞鬼！” 肖华指着我，白皙的指尖微微颤抖。
我看了一眼逐渐朝我们逼近的龙虱，又看向脸色惨白的她，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肖警官，这话未免太重了吧？门已经关上了，李警官还下令快走，是你不听，命令手下去查看，才导致这种情况的，现在反倒怪起我来了？”
“你……” 肖华被我怼得哑口无言，李浅厉喝一声 “住口”，她这才彻底安静下来。
不过，当前的状况依旧不容乐观。
张道长不停地将符文打出，阻止龙虱靠近，然而他毕竟是年长者，精力有限，使用符是耗费精力的事，他已经开始额头冒汗了。
“先把这些东西解决了再说！” 李浅皱眉，附身于李长泽身上实属无奈，他不能展现出过多的能力，这样的话……
“让我来断后，你们快走！” 我说着摸了下腿上的伤口，这些东西惧怕我的血，这样或许能多阻拦一会儿。
“月儿！” 李浅伸手阻拦我，情急之下，竟然就这样喊出了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肖华是否注意到，只是我自己一阵心惊。
但是，他并没有给我惊讶的时间，自己咬破了手指，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我看到他以指为笔，以血为墨，竟然画出了一道灵符…… 不，应该说，他一直没有停下，一边画一边嘴唇微动，他画了一个灵符阵！
“急急如律令！”
李浅手指抬起，同时阵中涌起一股强大的力量，朝龙虱群席卷而去。
有那么一瞬间，我看到李浅的眼瞳微微发光，不是他常有的绛紫色，而是李长泽的琥珀色。
下一刻，龙虱群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如同被飓风席卷的蚂蚁，盘旋着被卷起，冲入符阵之中，凭空消失不见了。
大约一分钟后，楼道内彻底安静下来，除了几个人的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
原来是这样吗，李浅只要拥有肉体，就能以血画符，攻击这些龙虱了！
“李…… 警官！” 我冲过去扶住有些虚弱，险些倒地的他，也因担心，差点喊出李浅的名字。
他拼命喘了两口气，扭头看向我，眼瞳中的光芒温柔而安心：“我没事，快走。”
用他人的身体，施展这般程度的道术，李浅或者是李长泽，想必都承受了极大的负担吧？
张道长在一旁看着，从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但是从他的眼神中，我知道他有话未说。
“暂时将人都撤回去，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李浅最后吩咐道，肖华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赶忙过去从另一边将他扶住。
“长泽，你……”
“什么都别说，快走。” 李浅拼命催促我们，又看了一眼黑如深渊的地下室，我们抬脚向上走去。
龙虱已经全部消失，被那个符文阵吸收，至于那个被龙虱活活咬死的警察，地板上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那几个警察都有些腿软，上楼时，还有人不小心踩空差点摔倒。不过此刻并非嘲笑他们的时候，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楼梯虽然长，但是从一层到地下室，不过几十级台阶，转个弯就能看到出口，可我们起码走了五分钟，拐了三个弯，依旧看不到上面的小门。
“停！” 张道长喊住我们，“这里不对劲！”
我们赶忙停下脚步，他看向众人：“你们不觉得，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吗？”
确实如此，就如同在农村遇到的 “鬼打墙”，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肖华已经开始露出恐惧的神情，我看到她使劲往李浅怀里钻，却被他厌恶地推开了。
“你们别乱动，贫道去看看。” 他说完，抬脚向上，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我们就站在原地等待，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脚步声，大家紧张地向后看去。
不多时，张道长走过来，见到我们微微一愣，却也心中有数。
“果然如此。” 他点了点头，随即从怀里掏出罗盘，那东西虽然被怪物啃了两口，但似乎还没坏。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然后嘱咐我们：“我去破阵，你们就在这里，不要走动。”
我自然是相信他，肖华却心烦地想拉住他，被李浅拦住：“成事不足的女人，老实待着！”
但是这一次，他许久都没有回来，周围再次陷入寂静，我能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心跳声。
站在李浅身旁，许是因为他附身于李长泽身上，体温高了许多，我仰头看向他，感觉很温暖。
他察觉到我的目光，也低头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眼神，并悄悄紧了紧挨着我的手臂。
“喂，你们俩……” 肖华察觉到异样，有些生气地看着我。
“身为人民警察，别自己先怂了，保护群众！” 李浅瞪了她一眼，大概是他恢复了一些体力，顺势也不再需要肖华的搀扶了。
“李长泽，你怎么回事？” 肖华有些恼怒，“为什么你每次见到这个女人，都表现得怪怪的，你就一点都不觉得她可疑吗？”
李浅淡淡地看向她：“肖警官，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希望你能够尊重我，服从我的指挥，就待在原地，不要乱动，也不要乱说话。”
肖华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我估计我要被她千刀万剐了。
然而，她最终只是愤怒地跺了跺脚，并未再有其他举动。
“月儿，这个地方很诡异。” 李浅的声音传来，我抬头看向他，他并未动嘴，看来是通过精神与我交流。
“怎么？” 我试着只用意念与他沟通，同时眼睛看向他。
“附身在这小子身上，虽然是迫不得已，但却是个不错的主意。只不过，我的感知因为这具肉体凡胎的关系，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刚才张道长去破解这里的迷阵，一直未归，我思考了许久，终于有了些头绪。”
他顿了顿，见我没有再说话，才继续说道：“在这里的，不止我们几个，还有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不管是刚才袭击我们的龙虱，还是这个走不出去的楼梯，都是那个人在暗中捣鬼。”
“会是道尊吗？” 我有些担忧。
他微微摇头：“如果是他的话，手段不会这么温和，我现在实力受限，对方应该只是想困住我们。”
我明白过来，久留不利，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不过，张道长一直未回，我们该如何走呢？
正想着，身后终于有了动静，只不过，并非张道长的脚步声，而是更多的脚在楼梯上行走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