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准许你碰她！
迎着初升的朝阳，折腾了一宿的我不自觉地微微眯起了眼。待那群人走近，我才看清，原来是昨天来村里的警察。
见我半趴半跪在那儿，怀里还抱着个红木匣，警察们围了过来，为首的正是昨天带我走的那个年轻警察。
“还能站起来吗？” 他的脸在逆光中带着些许温和，弯下腰向我伸出了手。
我微微皱眉，尝试着从地上起身，脚一软又倒了下去，被他一把扶住。
“带走。”
他二话不说，把我交给了身边的同事。我留意到，这些警察看我的眼神颇为怪异。
“等等，我……”
我想开口解释自己出现在此的缘由，还没想好怎么表述，就被他打断。
“关于整个村子的命案，等到了局里咱们再详谈。”
我一个激灵，这才将目光向四周散去，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村里的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没了呼吸，警察们纷纷过去查看，他们每个人的心脏都被挖走了。
这场景用尸横遍野来形容丝毫不为过，老人、孩子、男人、女人，无一幸免。昨天之前他们还是我的村人，今早太阳一照，他们就成了没了心脏的冰冷尸体。
他们的死法与奶奶如出一辙，都是被人挖了心，脸上也没有狰狞和痛苦，难道是昨晚那团血雾杀了奶奶和这些村人吗？！
我想要凑近去瞧个仔细，却被阻拦。抓我的警察不由分说地给我戴上手铐塞进车里，连奶奶的红木匣也被他们夺走。我再次被带进公安局，只不过这一回看守我的人多了好几个。
“这可是个恐怖分子，听说杀了好多人……”
“真看不出来，不过上头好像封锁了消息，连记者都不知道……”
我听到他们在议论我，看我的眼神还隐隐透着恐惧。
然而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被那个叫李浅的男鬼从看守所带走，回到了村子，又被一团血雾和他的小弟纠缠，然后得以脱险罢了。杀人的是血雾，并且已经被我解决了，怎能把这罪名扣在我头上？！
又过了许久，那个年轻警察进来了，我被他带到审讯室，周围站了一圈身强体壮的武警。
“首先，来说说你昨晚从警局逃跑的事情吧。” 他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夹，又抬眼看向我，审讯室里极其昏暗，只有桌上那盏灯，亮得让人难以睁眼。
“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 我抿了抿嘴唇回答，反正说了也没人会信，看守我的警察变成了僵尸，我被一个男鬼所救，飞着回到了村子。
“小姑娘，别耍花样！” 他身旁的警察激动地用手指着我，“老韩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
他轻轻抬手示意对方别激动，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昨晚看守你的警察惨死的事情吗？”
我当然知道，他变成了僵尸，被李浅杀了。
只是，我微微挑眉：“怎么，警察局的监控没录下来吗？”
他顿了一下：“监控确实没录下是你杀了他，可也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不是你。” 见我不解，他又补充道，“实际上，监控只拍到他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走向你，之后有几秒黑屏，再之后你们俩就没再出现在画面里。”
他的话让我毛骨悚然，昨晚恐怖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
那个警察莫名从一个活人变成了僵尸，然后向我靠近，还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弄坏了监控，关键的内容被隐藏了。而再度恢复时，李浅已经把我救走，由于没有其他人，我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我只是个刚成年的少女，你觉得我有这能力杀人？” 事到如今，我已经冷静下来，与其极力争辩自己不是凶手，不如让他们认可，我根本没可能杀人。
坐在旁边的那个男警官再度激动地站起身，指着我的鼻子：“不是你是谁？！别以为我们警察都是吃素的，你不光杀了老韩，还杀了自己的奶奶！”
“你胡说！” 我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下一秒就被武警按了下去。我只能瞪着他，咬牙切齿道：“奶奶不是我杀的！那些村民和你们那个警察也不是我杀的！”
年轻的警察长舒了一口气：“你先别激动，在事情还没完全弄清楚之前，没人会说你就是凶手。”
“可是他说的！” 我心里憋屈，明明我才是受害者，奶奶死得不明不白，我没给她报仇反倒成了杀人凶手！
“他有些激动，你别往心里去。” 他淡淡地说道，旁边的警察啐了一口：“小李，你就这么相信她？！”
“咱们是警察，凡事都要讲证据。” 李警官看了对方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
那人攥紧了拳头，狠狠捶了下桌子：“可恶！证据咱们一定会找到的！这个丫头就是凶手！她太邪门了！”
邪门？没错，我本就和常人不同，我是没有呼吸和心跳的活人，或者说，是活死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就是凶手，就能够接受你们毫无缘由的指控，就可以被你们随意污蔑、厌恶甚至不容！
我看着他，紧紧抿着嘴唇，心里的委屈不断膨胀、蔓延、冲击着我的胸口，随时可能爆发。
虽然我感受不到心跳，但我的胸口真的好痛，仿佛被一块巨石挤压着，随时都会破碎。
然而，那个警察似乎并不打算停止对我的指控：“小李，你看这丫头的眼神，满是杀意，她可能就是个疯子！杀了奶奶，挖了她的心吃掉。又残害了老韩，打爆了他的头。最后回到村子，把所有人都杀了，挖出心脏……”
“这一切，只因为她心理扭曲，想要报复社会！这么残忍的女人，咱们绝不能让她继续作恶！”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乱飞，李警官还没来得及阻拦，我就已经受不了了。
“住口！” 我朝他大喊，“这些都是你毫无根据的猜测！凭什么凭借你的臆想给我定罪！”
“奶奶把我从小养大，养育之恩重如山，我为什么要杀她，还用那么残忍的手段！”
“你们那个警察，是他自己靠过来，然后莫名其妙死了，你们的监控器坏了，什么都没录下来，就要赖在我头上？！”
“我莫名出现在村子里，然后想回家拿奶奶的遗物，村民都死了，我就成了杀人凶手？整个村子好几百人，我一个人能杀得了那么多人？！”
“奶奶和村民的心脏都被挖走，你告诉我，他们的心脏去哪儿了！去哪儿了！”
一连串的质问让那个警察有些畏缩，他咽了下口水，再次指着我：“你是个变态，把人杀了，还吃了心脏！你是个变态、异端、不该存在的人！”
“你胡说八道！”
我的喉咙承载了我的愤怒，所有的不甘、憎恨、怒火都通过我的声音宣泄而出。仿佛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在场的所有人死死压制，迫使他们一点点，跪在地上。
不，有一个人例外！
正是那个年轻的李警官。
他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却依然站在那里。看着发泄完的我，绕过跪在那里不停喘气的其他人，缓缓抬起手。
我隐隐感觉到一股压力，他的手掌微微散发着白光，触碰到我肩膀的时候，我顿时胸口 “咯噔” 一下，紧接着背后响起熟悉的声音：
“谁准许你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