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来电
当我再次回到临空的公寓时，已是凌晨一点。
推开门的那一刻，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却夹杂着一丝异样的违和感。
玄关的拖鞋摆放得整整齐齐，明明离开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整个公寓竟纤尘不染，连窗台上的绿植都显得生机勃勃。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向冰箱，一张淡蓝色的便利贴赫然映入眼帘。
上面是黎深一贯干净利落的笔迹：
黎深：【牛奶已换新，记得喝前加热。】
指尖微微发颤，我又撕下旁边几张便利贴。
黎深：【冰淇凌给你补充了几盒新口味，喜欢吃哪种，到时候可以跟我说。】
黎深：【你喜欢的零食也给你补了，不过，零食虽好吃，但也要记得适量。】
我转头看向旁边的零食柜，柜门微敞着，里面整整齐齐码着我最爱吃的各种零食，连包装颜色都按渐变顺序排列。
最上层还放着两包新出的限定口味薯片，包装上贴着小小的笑脸贴纸。
最后一张便利贴的边角已经微微卷起，日期显示是三天前。
上面的字迹比其他几张都要潦草些，像是匆忙写下的：
黎深：【要去天行出差一周，等我回来。】
我轻轻抚平那张边角微卷的便利贴，目光在"等我回来"四个字上停留许久。
犹豫片刻，我轻手轻脚地打开零食柜，将里面琳琅满目的零食一一摆好，用手机拍下这充满心意的画面。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那些包装精美的零食在镜头里闪闪发亮，就像黎深细腻的关怀一样温暖明亮。
我点开与黎深的聊天窗口，上一次对话还停留在一个月前。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几秒，最终将照片发送出去，又补上一句：
苏沐希：【谢谢黎医生的投喂，已经收到满满的爱了～】
消息刚显示已读，对面立刻显示"正在输入..."。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盯着那个提示看了好几秒，却迟迟没有新消息过来。
正当我准备放下手机时，一条新消息弹出：
黎深：【平安回来就好。】
紧接着又是一条：
黎深：【冰淇淋别一次吃太多。】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让我眼眶莫名发热。
我将手机贴在胸口，转头看向窗外渐入深夜的天色。
没过一会儿，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黎深的来电显示。
我愣了一秒，随后按下接听键。
黎深：喂？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中带着一丝疲惫，像是刚摘下口罩，还带着手术室里的倦意，却刻意放轻了语气，
黎深：……刚到家吗？
我握紧手机，喉咙微微发紧
苏沐希：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我几乎能想象到他靠在办公室的椅背上，修长的指尖揉捏着眉心，金丝眼镜后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他明明有很多想问的，可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提。
苏沐希：这段时间……我去了暗点。
我主动开口，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苏沐希：查了点关于以太芯核的事。
苏沐希：很抱歉，没有提前跟你说，我以为最多也就一个星期，却没想到耽误了一些时间。
电话那端骤然安静，连呼吸声都凝滞了一瞬。
我知道他在克制情绪——
黎深向来如此，哪怕心里再急，语气也总是沉稳的。
可这一次，他的声音明显绷紧了
黎深：有受伤吗？
苏沐希：没有。
苏沐希：不用担心，这次的任务很顺利。
黎深：那就好。
他的声音松了松，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他似乎在整理什么资料。
沉默在通话中蔓延了几秒，再开口时，他的嗓音比方才更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黎深：那等我回来，再给你做个全面复查。
这不是商量，而是医生对病人的叮嘱，是黎深式的关心。
苏沐希：嗯，好。
我轻声应着，忽然注意到背景音里隐约的仪器滴答声，
苏沐希：你怎么还没下班？是刚结束一场手术吗？
黎深：没有。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疲惫的笑意，
黎深：这次出差不是在医院。
苏沐希：那是？
黎深：在天行大学。
我听见他放下什么东西的轻响，
黎深："给学生们上研讨课。现在在准备明天实践课程要用的器具，所以忙得有点晚。"
苏沐希：在天行大学？
我有些意外，
苏沐希：黎医生居然也要去讲课？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些许无奈
黎深：校方坚持要我来。
停顿片刻，又补充道
黎深：传授他们一些临床急救的实操要点。
我忍不住轻笑
苏沐希：你那群学生想必十分兴奋吧？毕竟，你可是我们临空市最年轻有为，最有影响价值，也是最具权威的心外科专家黎主任——
苏沐希：哦不，现在应该尊称一声黎教授了。
黎深：你还有心思开我的玩笑？
苏沐希：我说的是实话嘛，而且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在夸你。
黎深：你现在倒是越发会哄人了。
背景音里，传来他关上器材箱的咔嗒声，然后是椅子挪动的轻响。
黎深：很晚了，
他的声音忽然近了些，像是把手机贴得更近，
黎深：去睡吧。
苏沐希：那你呢？
黎深：再检查一遍教案。
他说着，我听见保温杯盖拧开的声音，
黎深：明天早上还有场示范手术。
我望着天花板，突然很想穿过电话线，去把他手边那杯肯定已经凉透的咖啡换成热牛奶。
苏沐希：黎深，
我轻声说，
苏沐希：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别熬太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后传来他放下钢笔的细微声响。
黎深：好。
他应得很快，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柔软，
黎深：晚安。
苏沐希：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