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陌生情感

巫菡：“与你无关。人魔不两立，你不用痴心妄想。”

巫菡硬邦邦地回绝，她并不喜欢他话中的居高临下。感觉到他动作放缓，她趁机想往前挪开一点，却被他用指尖不轻不重地按住了肩膀。

阿宝：“别动，还没好。”

他的声音恢复了那种略带命令式的口吻，但似乎没了之前的轻浮。

阿宝：“小小年纪，倒是把自己圈定得死死的。人魔不两立？哼，这世间的规则，从来都是由强者书写。若我魔族注定统御大陆，你所坚持的，不过是个笑话。”

他这话说得傲慢，却也是他根深蒂固的认知。他看着她纤细却挺直的脊背，感受着指尖发丝柔软的触感，把心里那点因“未婚夫”而起的微妙不悦归为是由于他人侵犯自己的所有物。

巫菡：“强权不等于公理。”

巫菡低声反驳，却也知道在这种问题上与他争论毫无意义，索性闭口不言，只盼这诡异的“服侍”早点结束。

终于，阿宝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或者说他太子殿下有限的耐心耗尽了，放开了她的头发。巫菡立刻像受惊的鱼儿般游开到池子另一边，警惕地看着他。

阿宝看着她那副防贼似的模样，嗤笑一声，率先从水中起身。湿透的华服紧紧贴在他挺拔健硕的身躯上，勾勒出流畅而充满力量的线条。

他毫不在意地运起灵力，蒸腾的水汽瞬间将他周身烘干，又是那副尊贵倨傲的魔族太子模样。

阿宝：“洗干净了就出来，别泡晕了。还是说你需要我抱你出来？”

他丢下这句话，便转身走出了汤泉区域。

巫菡磨蹭了好一会儿，确认他真的离开了才快速起身擦干身体，换上了那套魔族风格的服饰。

意料之外的合身，面料柔软舒适，只是样式略显暴露，带着魔族的野性美感，让她很不习惯。

当她走出来时，发现阿宝正随意地靠在寝殿窗边，望着外面永恒昏沉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还算满意。

魔族的夜晚更加黑暗。有侍女无声地进来布置了简单的餐食，又无声地退下。两人沉默地用着餐，气氛诡异而安静。

饭后，问题来了——就寝。

阿宝极其自然地走向那张宽阔的雕花大床。

阿宝：“不早了，休息。”

巫菡立刻僵在原地。

巫菡：“我睡哪里？”

阿宝回身，用一种“这还用问”的眼神看着她。

阿宝：“这里只有一张床。自然是睡这里。”

巫菡断然拒绝：

巫菡：“给我找被褥，我睡地上。”

阿宝：“你是客人，更是父皇要求妥善照顾的人，岂能让你睡地上？”

阿宝挑眉，似乎觉得她的坚持很可笑。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蓝眸中闪过一丝恶劣的光，故意凑近她，压低声音：

阿宝：“你害怕一起睡？不会是怕我们同时入睡，又会像以前一样在梦里相遇？”

巫菡的脸色瞬间白了白，几乎脱口而出：

巫菡：“你不许睡！”

阿宝被她这幼稚的命令逗笑了，心情莫名好了些。

阿宝：“本太子何时就寝，轮得到你来管？”

他觉得她这副张牙舞爪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比刚才那冷冰冰划清界限的模样顺眼多了。

他不再理会她的抗议，径直走向大床，和衣躺下，甚至颇为恶劣地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

阿宝：“要么自己上来睡，要么我‘请’你上来。你自己选。”

巫菡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来。但实力的差距还是让她慢吞吞地挪到床的另一边，尽可能远离他，背对着他缩在床沿，全身紧绷得像一块石头。

阿宝看着她那恨不得离他八丈远的背影，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感又升了起来。他冷哼一声，也背过身去。

寝殿内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魔晶灯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以为会彻夜难眠，尤其是巫菡，高度紧张地提防着身后任何一丝动静。

然而或许是今日身心俱疲，或许是那汤泉太过放松，又或许是……身处于一个强大却暂时似乎并无直接恶意的存在身边，某种古怪的安心感作祟。

在这极端诡异的气氛下，疲惫终究战胜了意志。巫菡的眼皮越来越沉，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松弛，呼吸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而她身后，阿宝听着那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原本纷杂烦躁的心绪也奇异地平静下来。他竟也感到一阵倦意袭来，不知不觉沉入了睡眠。

这一次，梦境如期而至。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梦中并非以往那些不可言说的场景。

梦境依旧模糊，却变得温暖而安宁。他仿佛只是站在一旁，看着那个叫巫菡的人类少女在驱魔关的阳光下，和她的同伴们说笑打闹，冰蓝色的眼眸弯成月牙，笑容明亮而真实，那是他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神情。

梦境又跳转到一片虚无的空间，两人只是并肩站着，看着远处星河流转，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敌对和挣扎，只是一种奇怪的、平静的共存。

没有欲望，没有纠缠，没有对抗。

阿宝在梦中微微蹙眉，对这种不受控制的变化感到不解，甚至有一丝失落。

不受控制，她整个人就不受控制。

他是逆天魔龙一族最尊贵的太子，从小到大没谁不尊敬他，讨好他，人族许多人也是怕他。

讨厌，这个小蝼蚁可真是讨厌。

但心里更多的是一种陌生的、涓涓细流般的触动，悄然浸润着他孤独的核心。

当他清晨先一步醒来，侧过头，看着身边依旧熟睡地蜷缩着的巫菡时，那双深渊般的蓝眸中，第一次出现了连他自己都无法定义的复杂情绪。

没有叫醒她，他只是静静地看了许久。那种想要彻底占有、掌控、甚至摧毁的暴戾冲动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更缠人的念头。

他想知道，那双睁开的冰蓝色眼眸里，何时才能对他露出梦中那样，甚至是更好的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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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新鲜感了。

想快点写完魔族这一part，最近会写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