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116 交锋
玄凌牵着陵容的手踏进昭阳殿时,皇后的脸色微不可察的僵了一瞬,随后又恢复如常。
她依旧穿着为嫔妃行册封礼时的大袖紫金百凤礼服,裙摆上的凤凰羽翼高展,彩绣辉煌,遮掩住了她几个月来的心神憔悴。高座明堂,还是那一副宝相庄严,亲切慈蔼的神色。
“景宸夫人安氏得天所授,承兆内闱,望今后修德自持,和睦宫闱,勤谨奉上,绵延后嗣。”
“承教于皇后,不胜欣喜。”
礼毕之后,玄凌也没有和皇后多说什么,自从出了巫蛊之事,他对皇后连最后一点相敬如宾都没有了,初一十五都借口歇在了仪元殿。
出了昭阳殿,陵容便与玄凌相携回纤阿殿接了予浔予泽,往重华殿去了。
今日又是册封礼又是满月礼的,午宴夜宴,忙得很。
一整日的歌舞升平,是夜陵容回了纤阿殿,早已是疲惫不堪。连孩子都不哄了,褪下华服,沐浴后换上一件新制的粉紫如意纹柔纹寝衣,人就软在床上了。
玄凌坐在床边,他倒是一点也不疲累,月上中天了,还神采奕奕的,很是体贴的要替陵容按按肩。
起初,还是规规矩矩,正正经经的,可按着按着,手就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等陵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玄凌的一只手已经死死的圈住了她,另一只则顺着她的腰肢上下游移。眼中的炽热也令她身子一软,感觉到了久违的危险气息,她只觉脸上发烫,身上也发烫,带着些些羞赧与慌乱别过眼去,可手却不自觉的环上他的脖颈,与他贴得更近了。
她不住的喘息,咬着唇不让呻吟溢出,凭着脑子里最后一点清明,断断续续吐出一句话。
"明日,明日,还要去给皇后请安,你别……″
可这句话最终还是没说完。
"无妨,一次请安而已,不去有什么要紧的。″
有两根手指探进了口中,双手也被牢牢束缚住,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成他掌心的一尾鱼,任他施为,毫无反击之力。
"朕先前可是说了,等你出了月子,可得好好治治你。″
这是陵容意识模糊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他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又被他拉进了无尽深渊里。
翌日,陵容到底还是没能去请安。
她艰难的坐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光裸的锁骨手臂尽是红痕。拥着被子,陵容狠狠的捶了床,心里暗自把玄凌骂了八百遍。
憋久了的男人真是惹不得。
四月初五,久违的,陵容该去给皇后请安了。
今日是这大半年以来陵容头一次去给皇后请安,都卯足了劲给主子打扮一番。
一身莲紫银绣牡丹蜀锦长衣,挽了一条降色织金海棠披帛,髻边一支双凤衔珠赤金步摇,南珠流苏垂至肩上,衬得陵容清丽高华之中,又尽显高贵雍容。
今时不同往日,她也不必去的太过早了。
乘着轿辇,一路慢悠悠的行至凤仪宫,走进昭阳殿时,后宫妃嫔们皆至了。
见陵容进殿,纷纷起身请安见礼。
陵容落座后,方免了礼。
一时间,她竟也有一些感慨万千了。
好长时间没来凤仪宫了,众人的位次也大变样了。
她如今贵为从一品夫人,自然坐在了右下首第一席的位置上。妃位之中,端妃慕容妃久不来请安了,坐在她正对面的敬妃朝她温柔笑笑,下首的悫妃脸上似有愤怒不平之意,但也不敢多言。再往下是默默无闻的李修容,接着就是欣贵嫔,曹琴默,甄嬛,沈眉庄了。
陵容转了转腕上凤毛镯,脸上挂着和从前一般无二的清冷的笑意。
在如今的后宫里,除了皇后,她已经再没有对手了。
过了片刻,皇后终于出来了。
陵容手指微动,看了一眼立于角落的西洋座钟,今日皇后似乎出来得比往常要晚一些。
陵容嘴角扯了扯,眼中划过一丝讥讽。
众人给皇后请过安后,纷纷落座。
皇后眼神自然的落在了陵容身上,和蔼亲切的说道:"本宫也许久不见安妹妹了,妹妹生了孩子后,容色更往昔呀。″
陵容直视皇后,言辞依然是恭敬的,有礼的。
"娘娘说笑了,前日册封礼上您不是才见过臣妾吗?"
说罢,用玩笑似的抚上面颊。
"亏得娘娘还说臣妾容色更胜往昔,可见是在哄臣妾了,不然怎么刚见过臣妾就忘了呢?″
欣贵嫔笑道:"这一点皇后娘娘可不是哄夫人的,臣妾也瞧着夫人肌肤莹润,身姿绰约,全然不像生过孩子的。″
这巧笑倩兮的样子,又让陵容想起了前世她对自己不屑一顾,嗤之以鼻,说自己狐媚惑主的模样了。
陵容朝她笑笑。
"欣贵嫔可真是会说话。″
不过墙头草而已。
皇后笑容一滞,语气更为亲切了。
"本宫跟你说玩笑话呢。"
而后话峰一转,十分的和颜悦色。
"本宫是一向觉得你聪颖明慧,又识大体的,现在又是满宫嫔妃里位分最高的,这大半年来本宫身子总是不大好,这协理六宫之权一直都在敬妃那里,她也是够辛苦了,这宫权不如移交给妹妹,如何?”
这就是明晃晃的挑拨离间了。
众人的目光纷纷在陵容和敬妃脸上游移。
敬妃却噙着笑意,还是那副大方得体的样子。
陵容浅淡的笑容不改,语气却越发的恭敬谦逊。
"多谢娘娘厚爱了,只可惜臣妾一向是个惫懒的性子,诗书词赋倒是看得进去,账本确实一窍不通呢。若是宫权给了臣妾,那还得从头学起,还是不给娘娘与敬妃添麻烦了。再者,臣妾还要照顾予泽予浔,又是头一次当母亲,娘娘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实在调皮,臣妾也分身乏术啊。看样子,还是只能辛苦敬妃了。娘娘是心疼他,不如就赏些东西给她吧。″
敬妃也适时开口。
"臣妾也是奉了皇上的圣旨为皇后娘娘分忧,哪里敢受娘娘的赏赐。再说了,沈婕妤也一直帮着臣妾,谈不上多辛苦。
皇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似是被戳中了痛处,但很快的恢复如常,还是那般宝相庄严的菩萨样。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便算了吧。"
这言语交锋,皇后占尽下风,脸上的笑也渐淡了。
又过了小一会儿,便让众人散了。
陵容慢步走出凤仪宫,身后的这座宫殿尊贵辉煌,却像一只恶兽,充斥的恶欲与黑暗。
朱宜修,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前世今生的仇,也该尽快做个了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