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旧事

说是结伴游湖，不过是各玩各个的，入了湖中不大一会儿，便隔开距离，一人朝着一面去了。

幸而，今日月色正好，将四周照的明亮，湖中景致一览无余，方不失雅兴。

　　白浅仰坐在小船上，盯着天上的月亮，不知在想些什么。船头挂着一盏小灯笼，昏黄的灯光撒下，打在她脸上，显得稚气又圣洁。

　　“师父，和阿衡坐在一起的人，是您朋友吗？”一问出口，白浅就有些后悔了，这样说好像太傻了些。

　　本以为这次下凡，是师父特地带她来找四哥他们玩的，可等真正到了，她才恍然大悟，明晓过来。

　　原来东华帝君今日去昆仑虚，既不是所说的要事相商，也不是去看望师父的，而是特地来忽悠师父下凡的。

　　她轻叹口气，想着日后小九出世，要不要先关上她几日，或者说日日待在身边。以东华帝君的脾性谋略，小九那丫头压根就不是他对手啊！

　　墨渊闻言，拿着夜明珠的手一顿，看着无忧无虑的白浅，也不知想起了些什么。

　　“是故友，也是你阿爹阿娘的挚友。”小舟慢悠悠荡在湖面上，周遭荷花掩映，夜明珠发出白色荧光，气氛是难得的温馨。

　　墨渊竟觉得有些惬意，这是许多年不曾有的了，突然间生出了几分倾诉的心思，哪怕对坐之人尚且是个幼童。

　　他挑眉轻笑，年幼也好，不懂也好，神仙岁月漫长，小徒弟不会记得兴许才是最好的。

　　“他是天神之子，他父亲是上古古神，司万物因果轮回，掌万千生灵命数，制造着属于这个世间的规则。而他母亲却是个凡人，那时与现在不同，仙凡之恋不会有人反对，也不会有人阻止。

　　可君泽父亲不同，他因世间万物而生，也注定要为这世间万物而死，这样的人——他们的妻子只能是神族。”

　　白浅坐直了身子，瞪着一双桃花眼，颇为不解，“为什么？”

“远古时期，神族应运而生，天生地长，六界灵气供养孵化，是天道的宠儿。也因如此，神族子嗣稀薄，极难养育自己的后代。为了拥有最纯正的血脉，更是明令禁止神族与外界通婚，更莫要说是毫无灵力的人族。”

　　白浅了悟的点点头，低垂着眸子，漂亮的睫毛掩下了万般情绪，只留下一声轻叹。

　　纵使不说，她也足以猜到那位尊神与尊夫人的情路何其坎坷，又背负了何等压力。

　　一个族类若子嗣不够强盛，总会走向衰败灭亡。

　　如今，四海八荒仅存的神明寥寥无几，除去她们青丘一族，就只剩下师父、折颜、东华帝君、瑶光上神，如今还多出的一个君泽神君。

　　不由得便想起前世，神色复杂，神族的衰败，仙族的兴起繁盛，好似早已注定了一般。数万年后的今日，这六界之中怕是早已没了神族的踪影。

　　不论是远古时期，还是后世，一旦六界发生了战乱纷争，冲在最前面，挡在众人身前的皆是神族。而无论最后是何等结局，流血牺牲总是无法避免的。长此以往，神族的衰败注定无法阻止。

　　墨渊语气沉重，眸中神色似是嘲讽，又似悲痛，整个人都透着落寞。

　　白浅看的有些难过，胸口闷痛的厉害。这些话前世时，师父从不曾对她讲过，她也从未见过师父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