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南梁——十年前的杨玄保
可惜,时光再如何愤怒,再如何掐着杨玄保,亦因自身是透明的,对杨玄保没法造成任何伤害……南思庄嗫嚅了嘴唇,小声道:
南思庄:神仙?——冷静,冷静……
南思庄是对时光开口,然而杨玄保则挑了挑眉,以为对方是对他说话,不禁地道:
杨玄保:神仙?—一甚么冷静?
南思庄:……
南思庄一脸懊恼,恨不能捂住嘴巴:他是真想和神仙心念交流,奈何他是真没法和神仙心念交流……他只能和神仙低声地交谈,以至于他的一言一行很容易引人误会,就像现在这样!
南思庄:在下……见到先生您,犹如见到了神仙,心情十分激动!为了冷静下来,在下不停地提醒自己,必须冷静冷静——
完美!
瞧这理由~啧~
南思庄暗地庆幸自个儿太机智了,同时目不转睛地看向杨玄保.……身上挂着的神仙,只差没揪住神仙的衣襟,大吼一声「神仙啊!求你注意一下场合啊!」
许是觉得自身折腾了半天,亦是徒劳,这会子神仙总算冷静下来,站至一角,恨恨地瞪着杨玄保,一副琢磨怎么才能伤害到杨玄保的狰行神情.
南思庄眼皮又在狂跳。
时光:南老,这次围棋对弈,还是让本座来吧?!本座包你赢得满堂喝彩,让他输得连底裤都不剩!
吞了吞口水,南思庄很想说:「神仙啊!求您适可而止罢!咱们好不容易出狱,老夫实在不想再进牢狱啊!若让对方输得连底裤都不剩,那么老夫恐怕就要将牢狱坐穿到底啦!」
可是,南思庄他敢和神仙这样说么?——他倒是想说,但他没法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神仙听去……若要开口劝说,估计又要引人注目了!
因此,南思庄睫毛闪了一闪,只当没听见神仙的抱怨.
——神仙啊神仙,你为甚么要这般仇恨杨玄保先生呢?他究竟怎么得罪您了?
带着疑惑和郁闷的眼神,南恩庄苦逼兮兮地瞅着神仙看去。
这头,时光神仙终于瞧出南思庄的疑问,直白道
时光:如果不是他,我就不会死了,也就不会成为一缕……棋魂!
扶了扶额,时光又觉说得太笼统了,便详细地补充道:
时光:南老啊!你知道吗?先前我也是一名普通的……棋手,就因这个家伙诬蔑我偷了他的扇子——不!那不是他的扇子!那是褚赢的折扇!褚赢是谁你该清楚吧?总之,我因这件事情而被斩首了!
南思庄听了,非但没与时光一起对杨玄保同仇敌忾,反而表情一言难尽.
事实上,在南思庄的心里,南思庄是这样认为的:原来神仙生前也是一位普通的棋手啊?刚好被人冤枉,虽被斩首,却死后成神……那也不错哇?换成他,他也愿意!并且——
定了定神,南思庄朝时光疯狂地使眼色:
南思庄:神仙啊神啊!你清醒一点!如今的杨玄保先生再是厉害,也不会认识褚赢罢?更何况褚赢还未弱冠,哪有甚么折扇啊?就连杨玄保先生,看着也是一表人才,年少英杰,哪有你说得那等诡异?
时光再次与南思庄的思维同步,呆了一呆,呆呆地也望向杨玄保,尔后陷入了沉思:咦?这个家伙,怎么越看越年轻?——好像没有印象里那般面目可憎,阴险卑鄙,而且头发也不是全白的,胡子也不长呀?
悚然一惊,时光拍了拍脑袋,总算意识到一件事情:褚赢不是时光他记里的成熟大人,而杨玄保这厮……貌似也年轻了十来岁?!
所以说……时光他果然是穿越到了褚赢死前的十年前的时代么?
也因此……杨玄保也只是时光他未来的仇人,而不是现在的——现在的杨玄保,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像坏人!
不但不像坏人,还真有一品棋士的风范,端得令时光侧目。
眸光微闪,时光一时也恨不起<杨玄保了,反而津津有味地打量起杨玄保.
——神仙心,海底针!
乍一瞅见神仙他改变了态度,南思庄抹了一抹额头不存在的汗珠,无声地吐槽:
南思庄:神仙啊神仙你看上去又不讨厌杨玄保了?
……罢了罢了,神仙不找杨玄保麻烦,总归是好的,至少南思庄他不必为难了。
思及此处,南思庄略微地松了一口气。
南恩庄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朝杨玄保礼貌地笑了一笑.
杨玄保: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
南思庄:老夫姓南,名思庄,乃是一介棋手.
杨玄保:先生无字么?
南思庄:……无字
无字之人,一般是平民,而非贵族出身.
平民多粗鄙,哪有甚么闲心下围棋,陶冶性情?而会下棋者,多半乃是人才也。
见状,杨玄保两眼弯秀,欣然道:
杨玄保:在下杨玄保,字白清,亦是一名棋手。
白清?——清白么?
时光左拳击右掌,一脸恍然.
嘿嘿~我要不要也给自己取个字呢?——叫什么好呢?
……那头,杨玄保和南思庄相互地行礼。
眨了眨眼,时光又没空取字了,有趣地围观杨玄保和南思庄。
这一时刻,时光分外安静,仿佛也知此乃二人的对弈,他不能随便地打扰.
接着,杨玄保和南思庄不再废话,默契地来到一盘围棋前,面对面地坐下。
尔后,杨玄保和南思庄对弈起来。
古代的围棋,白棋执先,而黑棋执后.
时光瞅见杨玄保执白,而南思庄执黑.
双方一言不发,眼也不眨地盯住棋盘.杨玄保执了一枚白子,轻飘飘地落子.
啪地一声,棋子落下,清脆好听,直令时光睁大双眼.
南思庄亦执一枚黑子,稳稳地随后。
落子的声音依旧动听,时光瞧见南思庄的手背有些苍老,与杨玄保的修长手指截然不同:明显是农民们天天下地种田劳作才有的褐色皱纹,虽没杨玄保的手指好看,却格外愁厚,突出了南思庄的稳重。
果然,棋风也如人:双方过招十来手,时光便瞧见杨玄保的棋数走的是飘逸路线,而南思庄的走法则更为务实——
南思庄毫不介意他的围棋没有漂亮的棋型。
相反地,只有下法对黑子有力,南思庄宁可把棋子下得坑坑洼洼,东一块,西一块,画风怎么丑怎么下,几次令杨玄保扬了一扬他那修饰过了的剑眉.
而杨玄保么?或许以后杨玄保会与褚赢棋力相当,但观现今……杨玄保的棋力应比南思庄略胜一
筹,但他过于注重棋型,反而在下法方面,颇为拘谨,束手束脚:大约有四次,杨玄保为了保持他的漂亮白棋队形,故意地下错,害得时光又紧张又不安地瞧向南思庄,一度担心南思庄不会手下留情——
因觉自身没法下棋,作为旁观者的时光反倒记起了南思庄他不能赢棋:一旦南思庄赢棋,不但会得罪县令和杨玄保,还有可能——不不不!是绝对会被再次地关入大牢!
于是乎,时光不正经了:不停地在南思庄眼前晃动,默念道:
时光:南老,不能赢棋!不能赢棋!南老,不能赢棋!不能赢棋!南老,不能赢棋!不能赢棋!……南老,输棋!不能输棋!不能输!
——许是念得迷糊了,时光都没察觉他口误了!
南思庄无声地瞥了一瞥时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弧度:看来神仙也不希望自己输呀?——可惜了,这次对弈,他必须输呢!
全神贯注地,南思庄对战。
不知情地,还以为南思庄是在苦思冥想如何赢棋呢!孰不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