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萧若宸“哼哼”了两声，睁开了眼睛。
萧若宸：师昧。
师昧：师哥，你醒了。
萧若宸坐了起来，拍了拍脑门，总算是清醒了一些。他看见师昧，下意识把散在肩头的头发揽到了后面。
萧若宸：师昧，你怎么过来了？
师昧：师尊让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这时，外面响起几声巨响，两人从窗外望出去，有几朵烟花在黑幕中绽放开来，绚烂多彩。
萧若宸：哎，放烟花了，师昧我们去看吧。
师昧：好啊，走。
萧若宸翻身下床，和师昧出了门。灿烂的烟花再次从空中炸开，映在他黝黑的眸子中，那么闪亮。
萧若宸拉住师昧的手，足尖一点，飞身上到了屋顶，两个人并肩坐下，望着璀璨的星空。
萧若宸：师昧，如果有天我不在了，你会不会难过啊。
师昧看向他。
师昧：什么不在了？师哥你要去做什么吗？
萧若宸垂眸，他不会去问师昧到底想干什么，他要帮师昧，他不能在看着他一错再错下去了。
萧若宸：我没要去做什么，我就是想问你，如果有一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了，你会不会难过？
萧若宸期待的看着他，师昧顿了顿，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微笑。
师昧：师哥，你不是说，你要永远保护我们吗？你不会离开的。
他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
萧若宸想问的其实是，如果只有我死你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那你会不会为了我，放弃你的仇怨。
心里期待着，但他也知道这不可能。上一世，师昧已经做到了那个地步，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变了。这一世，想必也是一样的。
萧若宸：师昧，每个人都有自己逼不得已的苦衷，这我知道，但是被仇恨蒙蔽双眼，会使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所以，在能回头的时候，就回头吧。
萧若宸：我也有恨，但我知道，我要是一味地以报仇为目的，我会伤害我身边的人，会伤害我爱的人。所以我为了你们，我可以放下仇恨，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就不能为了我们，放下你的仇恨呢？到底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你要把自己一步步逼上绝路呢？
师昧：师哥，那我问你，如果有一天让你在我和天下苍生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师昧目光凌厉，直接刺进了萧若宸的心。
他毫不犹豫道。
萧若宸：我会选择你。
师昧：…………那我和师尊阿燃他们呢？
萧若宸：我可以拼尽一切保护你们。师尊总是教导我们，有志者，众生为首，己为末。但如果非要做选择，我会选择你们。
我再也不会像上一世一样，为了所谓的保护苍生，看着你死在面前，看着墨燃走上绝路，看着楚晚宁被逼致死。
师昧：师哥，你选择我们，是因为我们是你的亲人。但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苍生，他们也有亲人，他们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我们修仙，不就是为了保护他们吗？如果你选择了我，那你的初心呢？
萧若宸皱起了眉头，没有说话，师昧面无表情道。
师昧：所以啊师哥，这就是一个死局。这个世道就是这么残酷，不容于世，就会被抹杀，成为众矢之的，你没有办法改变。
想想上一世，你一心要保护苍生，为了保护他们，连自己最爱的人濒临死亡的时候你都没有松开手。但是后来呢？你维护踏仙帝君，你维护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就从一个心怀苍生的宗师变成了魔头**，被仙门世家讨伐，被万人唾骂。
师昧：师哥，你见过被送上断头台的罪犯吗？台下无论跟他有仇的，没仇的，都会怒喊咒骂。这就是所谓的伸张正义，你要守护的苍生是一副什么面孔？他们嗜血，愚蠢，愚昧，为了这样的苍生，你赔上自己的命，值吗？
我和苍生，永远站在对立面。
和你，也不例外。
萧若宸：师昧，你看不惯人的德行，那我们呢？我呢？你难道就从不想想我们吗？
你给墨燃种下八苦长恨花的时候，表情是那么决绝，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到底算什么？
师昧的表情凝住了，过了半晌，他转过了头。
师昧：师哥，你能不能，别跟我聊这些？我自是希望你们都好的。
罢了，与他说这些，也是做无用功。
萧若宸：师昧，我有跟你说过我来死生之巅之前的事情吗？
师昧摇头。
萧若宸十五岁的时候被带回死生之巅，师昧听王夫人说，尊主在外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了一个又瘦又小的小乞丐。十五岁的少年，因为长期挨饿，瘦的可怜，就好像骨头上面只包了一层皮似的。谁都不知道他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若宸：我之前有个妹妹，她比我小很多。那时候逃难，我带着只有九岁的妹妹到处流浪。爹娘没了，我就只剩下妹妹了，她从小娇生惯养，根本没吃过苦，所以……
萧若宸吸了吸鼻子，垂下了头，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
萧若宸：在我最无助最想死的时候，我遇到了薛尊主，要不是他，我早就死了。师昧，你跟我一样，所以你应该知道那种感觉。
师昧看向远处，喃喃道。
师昧：我也只是想让他们好过而已。
他也是想保护他的族人，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他那嗜血狂魔的父亲吞食，他是那么的崩溃无助。蝶骨美人席一旦被发现，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也没有办法，他们有什么错？是美人席就活该被吞食，是魔族就活该被虐杀吗？
师昧他不知道，其实萧若宸对这个世界的恨丝毫不低于他，但是，是师昧的善把他带回了人间，他不想因为仇恨，毁了他现有的一切。
也许这个世界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但总有那么一个人，他值得你去为他赴汤蹈火，为他放弃一切。他就是希望，和光明，是你值得去奔赴追赶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