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青蘅君、聂明玦等人也下意识地将视线挪到面色灰败的江枫眠脸上,处于数人意味不明的目光聚焦中心的江枫眠,蠕动了几下泛着不健康的白色的唇瓣,试图想要说些什么挣扎的话语,然而所有的垂死挣扎都终结于光幕上接下来的画面。
【果不其然,手段稚嫩、城府浅薄又对魏无羡暗生芥蒂的江澄根本斗不过老谋深算、心怀鬼胎的金光善,更何况还有其他混水摸鱼的世家家主。
不过三言两语就被逼得心头火起,特别是当他强耐下心头不愉试图说出温情姐弟有恩于他和魏无羡的事实以描补魏无羡擅自劫人之行径的情理性之时,聂明玦的一句“有恩是怎么回事?岐山温氏不是云梦江氏血案的凶手吗”彻底打碎了他企图为魏无羡开脱的欲望,更是彻底激起了他心底那浓重的恨意。
这恨意不仅仅无差别针对在座所有人,更针对魏无羡以及此刻被他庇佑的温情一脉!
是以恨意迸发的江澄立马停止了原本解释的动作,还在接下来其他人越演越烈的声讨过程中不发一言,哪怕期间蓝曦臣出于公道为温情的无辜争辩分说之时也没有再吐出一句温情姐弟对自己对、云梦江氏那比山高比海深的恩情,任由温情一脉被其他人言语间彻底打入罪孽深重、十恶不赦的处境,同时间接性地也让魏无羡在百家之间被定了罪!
只在金光善看似一个慈爱长辈的淳淳善诱,实则不怀好意地胡编乱造、挑拨离间以及其他越说越上头的家主营造的一片咬牙切齿、不分青红皂白、同仇敌忾、不容许任何反驳的狂热痛恨的激荡氛围下,被戳中心底最隐秘的心结以及被众人高高架起来的江澄,不负众望地给出了一个让金光善,让其他大小世家如愿以偿的态度——
他会亲上乱葬岗,寻到魏无羡及逃遁的温情一脉,给金家、给百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当看到江澄阴鸷一张姣好的面容,咬牙切齿又莫名痛恨地说出这番话时,江枫眠苍白颓败的脸色立时时青时白时潮红地一阵交错变幻,最后统统化成一股死气沉沉的灰白色,喉结一阵剧烈的滚动,一口炙热刺眼的热血就此若离弦之箭般自半张的口中急射而出,在身前的光洁细腻的深棕色桌面上开出几朵怒放的红花!
“为什么?!阿澄,你为什么只听到了金光善那老狐狸以及其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人颠倒黑白、纯属子虚乌有的挑拨编排?却听不见看不到其他人对此事的仗义执言、据理力争?”
“哪怕是只与阿婴见过几面的蓝氏宗主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忍不住破坏蓝氏素来不干涉其他世家内务的规矩,站出来为阿婴说话,为素昧蒙面的温情一脉直言无辜!”
“哪怕是一介修为低微的女修,仅止被阿婴舍身救过一回,就敢顶着百家的压力,挺身而出仗义执言,甚至不惜己身耗费心血辛苦得来的似锦前程!”
“可阿澄,与阿婴朝夕相伴、感情深厚,并蒙受温情姐弟二人如渊似海恩情的你,到底为什么就这般轻易地被他人挑拨弃了自己的气节,弃了自己的恩人,弃了自己的兄弟?!啊?为什么啊?!”
江枫眠委顿在座椅内,极度茫然不解地喃喃质问,不知是在拷问自己,还是在隔着时空质问另一个全然面目全非的儿子!
见江枫眠如此情状,心里憋着郁气的温若寒懒得再去痛打落水狗,省得凭白损了自身的身份,反而得了趣味般转移了针对对象。
只见他左手三指并拢散漫地抵住额头,似笑非笑地凝视着脸色青黑的聂明玦与虽然神色不惊不动可眼眸轻泛微澜的青蘅君,凉薄的唇中吐出更加寒凉的话语。
“赤峰尊明察秋毫、公正严明、刚烈无双、嫉恶如仇、爱幼扶弱,真乃仙门之楷模也,本座,哦,不对,温某在此向你致敬!”
聂明玦本就黑如锅底的脸色更是阴沉得似能滴出墨汁,但此时确实理不在自己这边,他强忍下心头翻涌的怒意,双拳攥得青筋暴起,咬着牙硬邦邦地说道:“温宗主,此事是聂某失察,以偏概全,今后聂某会三思谨行。聂某在此谢过温宗主的提点!”
温若寒无趣地一笑,炮火转向波澜不惊的青蘅君与神态有异的蓝启仁及蓝曦臣,“那泽芜君也不愧是姑苏蓝氏鼎力培养而出的君子典范、少年英杰,真真是令温某佩服羡慕啊!”
被重点照顾的三人抬眼看着眼前光幕内,在斗妍厅与金氏子金光瑶谈笑风生、和谐融洽,一点也不受这番风波影响的蓝曦臣,还是那样款款温柔若三月春风缱绻柔情地拂枝穿叶,亦若春上暖阳般真诚坦然,毫无半分芥蒂!
衬着温若寒这番明面上极尽褒奖赞誉之能事的话语,三人白皙如玉的脸上油然腾生一股难言的臊意,讪讪之下无语可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