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天启城，一处雅致安静的小院中。
秀气可爱的一名小童恭恭敬敬地从门外的一位使者手中接过了一份文书，随即转身一路小跑跑进了内院之中。
传说中容颜绝世的公子这一次不是坐在轿子中，而是坐在庭院的水榭之上，只是珠帘垂下，依旧遮住了他的面容。
“公子，学堂的文书到了。”小童低声道，“是让你担任学堂大考的初试考官的事，还特意强调了，这是知会，不是商量。”
柳月公子轻笑了一下：“师父明知道我最不喜欢抛头露面，却硬要我去做这学堂大考的初试考官，真是麻烦。”
“先生说了，就是因为你最不想去，所以让你去，这叫能人之所不能，不能人之所能。”小童回道。
“师父就爱说这种假装很有道理的话，外院的那些人信，我还能信？就是看着我们为难，心里偷着乐呗。”柳月公子轻叹道，“凌云那没问题了吧？那就把他们都带上去陪我。”
“凌云公子已经安置好了，不过公子，先生还说过，君子独立不惭于影，独寝不惭于魂，你还是别去折腾凌云公子了，我才听说他刚刚娶妻，就被你们给拉过来了。”小童回道。
柳月公子浅浅一笑，冷哼一句，“他倒是悠闲自在，也不知是谁非要跟来天启的？不过你怎么帮他说话，我才是你家公子。”
“谁不向往凌云公子那种恣意狂妄的意气，哪像公子你……”小童赶紧捂住嘴巴止住自己的后话。
“也罢，有我们那位尊贵的殿下的消息了吗？”柳月不再追问，轻轻问道。
“有，他和灼墨公子，正在带百里东君入天启，百里东君就是他挑选的人。”小童回道。
柳月公子愣了一下，随后哑然失笑：“有意思有意思，你说百里东君入了天启会不会很失望。他未来的师兄们，就是他早就认识的人。”
“这不……还有九皇子殿下他刚认识吗？”小童尴尬地挠了挠头。
“就是不知道我这个小师弟到底还能给我们带来怎样的惊喜了？”柳月公子从珠帘之中走出，逆着阳光依旧看不清面目，他轻咳了一声，“我先想想这初试应该考些什么？”
小童垂首跟了上去，随后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李先生只收一人做弟子，天启城这么多人眼巴巴地看着这个位置。为什公子们就认定，那个人是百里东君？”
柳月公子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这是个好问题，不过你得先去给公子准备点东西。”
小童附耳听了上去，心里嘀咕着：既然是好问题，你倒是回答啊。
小童急冲冲地跑了出去，迎面碰上了所谓“不速之客”。
走过来的是一个姑娘。
姑娘身着一袭长裙，那衣料是用天启城里毓秀坊所织的千金裘制成，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裙子是艳丽的正红色，上面用金线绣着精致的梧桐图案，腰间束着一条宽宽的锦带，锦带上镶嵌着圆润的宝石，红的似火，蓝的如海，紫的如梦，与她身上的华服相互映衬。
头上戴着一顶华丽的珠翠冠，冠上插着几支长长的金簪，她的脸庞白皙如雪，眉如远黛，双眸犹如星子般明亮，朱唇不点而红。
姑娘的美尽显贵气，更是宛若人间仙子，不过眉间生来的英气和傲气让人望而生畏，闻之色变，世间美好总有瑕疵，多好的女孩子，可惜要说话了！
小童赶紧作揖行礼，“见过婉宁郡主！”
婉宁郡主点了点头，开心又大方，“不必，有事你先去吧。”
接着，郡主殿下活蹦乱跳地从小童身边掠了过去，忽然一个激灵，脸色不变道：“对了，你家公子在里面吧？”
小童哪里还敢给自家公子打掩护，赶忙点头吆喝着：“殿下，里面请。”
郡主殿下没再回答，兴致冲冲地往里面走去，她有段时间没有欣赏到那张脸了，‘不知道，柳月这次要待多久？嘿嘿，下次进宫就去求皇伯伯！’
“公子，保重！”小童遥望那边，随后抽身而去。
柳月公子重新坐在庭院的水榭之中，珠帘之下的面容依旧未曾出现，摆弄着一盏茶杯，不知在思虑些什么，许是不久后的学堂大考事宜，或是近来天启城里那些风言风语，但更用可能是在想如何处理即将到来的那个姑娘。
那个自己初来学堂就招惹的姑娘，那段时间二人天天腻歪在一起，不过是姑娘家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就为了一睹自己的面容，最后死缠烂打之下，在众人都酩酊大醉的情况下，二人在屋檐之上，姑娘一把摘下面纱，一睹芳容，留下一句，“柳月，你记住，这张脸不允许再给别的女孩看了！”
“好，郡主殿下，我们先下去可好？”柳月难得没有动怒，微微熏醉，轻声诱哄。
姑娘双手微张，打开怀抱，有些撒娇的语气，“好。”
心跳顿挫之间，是少年少女心动的开始，也是郡主殿下大胆追爱的新篇章，更是柳月风华正茂的年纪里干过最为冲动的一件事，以至于酒意过去，只剩下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柳月微微躬身，轻轻将姑娘揽入怀中，一个轻功便在屋檐之间穿梭，将姑娘悄悄送回了沈府。
最后，姑娘一个回眸弱弱地问了一句，“柳月，你有记住吗？”
“郡主殿下，臣记得很清楚。”柳月欠身回道。
“那记住什么了？”郡主来了兴致，大胆地往柳月走去。
“自然是，柳月这张脸以后只给沈絮你一个姑娘家看，可好。”乘着酒意，柳月不知为何心里冒出这么一句。
实际上他说不说出口已经不重要，沈絮已经揽住他的右臂，微微踮起脚尖，轻轻地在贴上了他的脸畔，亲亲一点。
触之即分，“再加一点！这张脸只能本殿下亲！”
之后本该朝着任何一个少年少女话本里的故事进行下去，相爱相守，可是柳月和沈絮又岂是那等闲人。
柳月离开，沈絮入眠，酒醒过后，一切恢复从前。
柳月把心底那个有些肆意的自己偷偷藏起来，沈絮愈发勤快地往学堂去，肆意大胆地向学堂的同学们宣告，向天启城里那些惦记着柳月这个美公子的姑娘们宣示主权，放出豪言，“柳月这张脸只有本郡主可以亲！”
思绪回到水榭边，柳月微微苦恼，放下手中茶盏，“当时怎么就不拒绝她呢？现在还能拒绝吗？”
现在双方一直这样拉拉扯扯，虽说有些膈应，但彼此似乎都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不曾点破，就不会失去，柳月不点破是害怕自己的孤僻刺痛对方赤忱的心灵，沈絮不点破是担心自己的霸道而永远失去对方。
柳月转身正欲离开时，“柳月！你回来啦！”
柳月回头看向那个妆造精致华贵貌美的姑娘，心中微怵，‘好了，现在大抵也拒绝不了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