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三)
乾东城的另一头,某不知名庭院内,那片宁静的角落,有一棵古树正绚烂地盛开着,粉嫩的花瓣如雪般飘落,在地上铺就了一层柔软的花毯。
一张古朴的桌子摆在树下,一个醉酒的少年趴在桌子上。
他的脸颊泛着红晕,眼神有些迷离,嘴里似乎还嘟囔着含糊不清的话语。
“师父,这次我听到绝世琴音,当真如同您所说的如梦如痴,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而在他的对面,是一位白发老者。老者的面容慈祥而宁静,他专注地弹着琴。
“是吗?有趣。”
那琴音就像潺潺的流水,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每一个音符仿佛都带着桃花的芬芳,又似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少年静静地趴着,他的意识在酒意和琴音中飘荡。桃花树的枝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有花瓣落在少年的肩头,他也浑然不觉。
老者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动地跳跃,时而轻快,时而舒缓。
一曲琴音结束过后,老者摘下一根桃枝,轻轻敲了一下少年。
“东君,醒醒。”
少年瞬间从醉意中回过神来,将之前经历的事情说与老者听。
“师父,东君是不是闯祸了?”百里东君担忧道。
自己在试剑大会上,酒兴大盛,大放异彩,一举夺魁,不经意间使出了师父的剑法,才招惹来了这么多麻烦。
“这柄剑,倒是不错,不染尘!”老者拾起桌案上的不染尘,舞动两下。
“东君,接剑!”
他轻轻一抛,百里东君右手接过剑来。
老者手执桃枝一招,挑落一树桃花,起身一挥,漫院桃花纷飞。
白衣白发秀桃枝,青衣青丝不染尘,同样带着几分酒意,二人在院中起起落落。
那桃花枯萎,那白雪忽落,那春光乍临,那夏风忽起,老人纵起纵落间,仿佛度过了一个四季,少年身姿飞燕时,恍若开启了一个新春。
剑若游龙,白衣老人步若莲花,在这一刻,仿佛他还是如玉般的绝世公子,站在都城的墙头,以一剑绝世舞,迎万千破风军。
“我有一剑,能称绝世。”
“何谓绝世,不过天上地下,过往明天,再无此一人,再无此一剑。”
“若再有此人,再有此剑。”
“当姓百里。”
而那姓百里名东君的少年,此刻就是如玉般的绝世公子,兴许未来也会站在战场之上,以绝世之剑舞,领千万破风军。
百里东君将不染尘往天上一挥,长剑变成一条白龙,蹿入空中消失不见。
……
乾东城外,一队身着白衣、头戴斗笠的人马准备进城。
斗笠之上赫然写着“稷下”二字,大氅飘扬,斗笠轻舞,有着一股说不出的仙气,仿佛不是日夜不停奔赶而来,而是从天启城慢悠悠地走过来的。
一天前,两匹快马追上了这支来自稷下的队伍。
“风华,你这也太快了些,我和洛轩从名剑山庄一路快马追来,才堪堪赶上来,甚至都没来得及喝口好茶。”雷梦杀对当中为首的年轻人说道。
“自是奉命而来,催的有点急,不过没想到六师兄也来了?”年轻人注意到一旁风尘仆仆的清歌公子。
洛轩点头微笑道:“正好家里也有安排,就跟着一道过来了。”
“那我们先动身,待会再告诉你们事情!”
众人踏马而去,直奔乾东城。
“风华,这次是师父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雷梦杀凑了凑声音。
风华公子沉默过后,点了点头。
雷梦杀和洛轩也就都明白其中意味,这就是身兼数职的烦恼。
不过,风华公子总是恍惚,似有无奈之意,“非我本意。”
随后,又是一声叹息。
雷梦杀有些疑惑,‘以风华的能力与心性不会为此惆怅,更何况已经……,难道另有他事?也不知道怎么了?’
但依旧开口直言,“无事,只要我们几个一道,再大的麻烦那都不是问题!”
“灼墨说的在理!”洛轩赞同道。
风华公子注意到洛轩后,短暂忘却刚刚所想之事,此刻才记起些百晓堂几天前送来的消息,打趣着问道:“六师兄,那件事,莫非是真的?”
洛轩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知晓,父亲确有此意,我前来也是为了这件事。”
此时的雷梦杀多少感觉错过些什么,好奇地凑了上去。
“进城过后,自然就知道了!”风华公子拦下准备八卦的雷梦杀。
回到现在,乾东城外。
“你说,为什么我们每次见人之前都得特地换上这身衣服,可别扭得很啊。你知道我和你俩不一样,我最讨厌穿白色的,主要是洗起来麻烦,吃饭走路都还得注意,染上了尘埃都配不上师父说的公子如玉了。”为首的三人中,雷梦杀一路都在轻声抱怨。
风华公子则看起来要淡定许多了:“出门在外,不能给师父丢脸。师父说了,这叫仪式感。白衣胜雪,公子如玉,那才是学堂应有的风范。”
“那我们为什么还要戴着斗笠?人家又看不到我们,哪知道公子如玉,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呢?”雷梦杀抱怨道。
“知道你舍不得让心月嫂嫂去做这些粗活。”洛轩调侃道。
“哪有?虽然我确实舍不得,哎,怎么就扯到心月那去了!”雷梦杀骂骂咧咧地回应。
“走吧,进城。”
三人一边交谈着,一边带着人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