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一)
青城山上,供奉着历代天师牌位的祠堂里。
一位身着青色道袍的老道士躬身行礼:“祖师在上,青城山第一十八代弟子吕素真,恳请诸位祖师在天显灵,弟子只愿玉真可以安度余生,再次推演!”
随后,吕真人右手法诀一掐,面前便生出太极模样,三枚桃花木剑式儿的硬币一抛,瞬息之间,灵光一现,牌坊上的牌位剧烈颤抖,无风自起,仿佛是青城山历代天师在天之灵显现提醒着这位现任道门魁首,不要再尝试推演未来。
吕真人心神一颤,赶忙收拾起身,作揖,“多谢祖师点醒。”
正在此时,一名年轻道士冲了进来,“师父,我回来了!”
回过神来的吕真人不急不忙地点头,“一行,早跟你说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
“这不太久没见到您了吗?”王一行赶忙扯皮解释。
“说说看,西楚剑歌是怎么回事?”
王一行一五一十地将山下经历禀报给师父。
吕真人听完过后,眉头有些紧锁,心中思虑过后,长舒一口气过后,“再辛苦你一趟,去乾东城看看吧,尽力而为,把那位故人劝到我们青城山来吧。”
“弟子明白,只不过还想在山上好好修行呢!”王一行只有在师父面前才会表露出这般模样。
“你要是能好好修行,那良玉榜上能全是学堂的人?”吕真人没好脾气道。
“那弟子这就去准备。”王一行尴尬地作揖退了出去。
‘难道说,刚刚推演的结果不是因为玉真?之前也有过推演,但从未惊动过祖师,这是在暗示不要逆天而行,还是在提醒天机不可泄露?’
‘足以改变北离乃至天下命数的人已经出现。’
…………
官道上,一辆马车加急朝着乾东城的方向行驶,尽管道路平坦,但车内依旧颠簸不停。
“东君,你这次是真的要去天启求学了。”温壶酒面色凝重,注视着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百里东君,喃喃道。
多次的暗示,温壶酒纵是再怎么相信侯府和温家的底蕴,也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板上钉钉。
“舅舅,我要练剑!”百里东君双臂环住刚刚得来视若珍宝的‘不染尘’,朗声道,“我要让它问鼎十大名剑!”
许是醉酒的豪言,夹杂着年少的轻狂,这番雄心壮志当真令这个舅舅刮目相看,心驰神往,似乎记起曾经那个江湖上无所不能的自己。
“好!这才是我们家男儿该有的气概!”温壶酒抖了抖袖子,上前双手撑住外甥那摇摇欲坠的身子。
“东君,酒可以不烈,人也能醉倒,手中的剑永远不能放下,就像少年的意气永不凋零!”
振奋的话语不断敲打着少年那炽热的心,激发起独属于少年人的热血。
“舅舅对你说句贴己话,当年我手中的剑永远折在了南决国都,但舅舅希望你可以一直握住手中之剑。”
折在南决的又何止是剑呢?少年的意气也永远折戟在那异国他乡,归来的不再是那个剑客,而是老字号温家最有天赋的毒师,人人敬而远之的毒菩萨。
希望外甥握住的又何止是那不染尘,更是那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和热血。
“你也别嫌舅舅啰嗦,不论将来你是执掌破风,还是飒踏江湖,甚至为一人相守,都别忘记你此时心中所想!”温壶酒语重心长叮嘱最后一句。
迷糊之间,百里东君点了点头,“没错,我以后就要当那剑仙!”
“你不是喜欢酿酒吗?”温壶酒收起刚刚的情绪,又开始调侃外甥。
“那就当个酒剑仙!”百里东君抽剑,朝前一画,剑花一朵。
………
乾东城内,镇西侯府。
一位身批常服的男人正在承受着自己妻子的怒火。
男子的样貌一眼望去,气宇轩昂、剑眉星目、身材健硕,许是因为忧虑过多,额间不经意间还有几处皱纹,看起来也才四十余岁,正是如今镇西侯府的世子殿下,百里东君的父亲,百里成风。
女子更不用说,年岁没有在她的完美无瑕的脸蛋上留下痕迹,风姿绰约,气质华美,更由于长期主事的家庭地位,多出一抹成熟风韵。
“百里成风!你就这样把东君的事情给定下来了!”此刻发飙的正是百里东君的母亲,世子妃温珞玉,在刚刚得知消息后,嘴里骂骂咧咧,同时还不断捶打着面前这位自己的夫君。
“连我都没有知会!父亲那边同意了吗?”嘴里不饶人,手上功夫也没停下。
一番闹腾下来,惹得百里成风都有些心绪不宁,只得先把心上人给稳住,再做解释。
“珞玉,你先冷静,你仔细想想,那天你是不是答应过我?”
“什么时......”温珞玉刚打算回怼,注意到此刻百里成风那莫名得意的眼神和略带挑逗的意味,突然想起那晚荒唐,嘴边的斥责变成了一句“你......个坏家伙。”
百里成风趁机伸手揽过温珞玉的腰肢,将之娇躯搂入怀中,轻啄了一下对方白皙的脸颊,随后低声诱哄,“我慢慢说与你听,可好?”
亲昵过后,原本大发雷霆的温珞玉也不再闹腾,娇羞地点了点头,静静地伏在这安稳舒适的怀抱里,轻声道:“那你说,我听着。”
‘还是这么好哄,珞玉,这次不会再错!’
脸颊上的羞意裹挟着回忆席卷而来,让人难以启齿,‘还不是你欺负我的!’
“玉儿,你可答应我了?”
先后两次这般,终究还是应下此事,随后那夜,春光无限好,一夜难眠。
“东君那孩子也是我的儿子,自然不会对他不利,或许他自身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但他终究还是我们的孩子,是镇西侯府未来的主人,我们作为他的父母,理应为其考虑。”百里成风收敛了那股轻佻意味,作为镇西侯府的世子,百里东君父亲的角度出发。
尚在温暖怀抱之中的温珞玉,也感受到丈夫作为世子、作为父亲的责任,便也没有继续纠结,坦言道:“那父亲那边?”
“父亲那里,其实早在东君十四岁那年,我便和他提到过此事,花了好长些时间,最近才松了口,不然我也不敢去做你的工作啊。”
“你就是那么做的?”温珞玉撇了撇嘴。
“好,都是为夫的错,回头好好补偿我们玉儿,好吗?”百里成风向来哄老婆很有一手。
“另外,前些日子,大舅哥来的时候,我也知会过他,他那边也没意见,这时候应该也朝家里赶来了。”
“所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温珞玉突然反应过来。
百里成风附耳轻语:“娘子,你不是最后一个,东君才是。”
“好。”温珞玉显然是回忆起那晚的疯狂,有些迷离恍惚,似乎期待着什么。
氛围旖旎之时,传来暗卫的敲门声。
“禀报世子殿下、世子妃!有消息从西边来!”
一张纸条送到二人手中,看完过后,温珞玉亲自将那纸条送入油灯之中,“成风,你所料不错。”
“东君,到底是惹上事情了。”
百里成风眉头也皱了起来,但依旧宽慰道:“无事,我说过的,东君是我们的孩子,自当有我们为其遮风挡雨,不管那剑法从何而来,但那小子总归还是学到些东西的,想来天启那边也该有动静了,等父亲回来,我们再做定夺。”
“的确,东君这也是有了些本事儿,总不能真让我们护他一辈子,那你先前的安排也不无道理。”温珞玉也舒服了些。
“放心,有我在呢!”百里成风伸手将温珞玉揽入怀中。
一如当年那个不顾一切、为爱拔剑的男儿,一人一剑,身后是千骑破风军,只为一句,“放心,有我!”
以千里红妆为聘,以江湖震荡为礼,以一道圣旨为媒,她的意中人把她,当着所有反对者的面抢回了侯府。
………
作者:这对也是想写一下,磕得有点杂,见谅【手动抱歉.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