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耕与蜚的故事
金灵屹立于镇中心的广场上,双手高举,掌心间绽放出耀眼而不刺目的光辉,那是大治愈术独有的神圣印记。
随着他低沉而充满力量的咒语回荡在空气中,每一寸空间似乎都被温柔的力量所充盈。人们的哭泣声、痛苦的低吟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寂静,紧接着是惊喜与希望的窃窃私语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伤者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病弱者的脸上重新焕发生机,就连那些被认为已无力回天之人,也在这股神迹般的力量下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闪烁着对生命的渴望和对这位救星无尽的感激。家属们相拥而泣,喜悦的泪水交织着先前的苦楚,汇成了一幅幅动人心弦的画面。
整个小镇在巨大的阵法中恢复了往日的生机,收回法术的金灵眼里满是疲惫,青耕也被救了回来,伤口已经愈合醒了过来。
众人惊诧的发现,醒来的青耕似乎有了些微妙的变化,她的神态柔和,目光平静,有些迷茫地看着众人。
金灵:“槐阴在你身上藏了些东西,然后又偷走了一些东西。不过没事了,我已经解决了。”
金灵:“你等下跟我们回昆仑吧?”
青耕:“……好。”
…………
正在闭目打坐的槐阴似乎感受到了异样,突然睁开眼,眉头一皱。
半空中,飘落了一片正在缓缓消散的槐叶。
槐阴嘴里流出血迹,他却不在意地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不甘和兴奋,让他看起来更加疯魔。
…………
朱厌抓住了一让黑雾,指尖上的黑雾跳跃挣扎,似乎有生命。
文潇:“这就是槐阴的妖力?如果他可以随便附身于任何人,那把他封印囚禁在大荒,没有任何意义啊……我们是在对战一个永远不可能被打败人……”
朱厌:“也不是……槐阴的附身法术,自噬性极强,每使用一次,他的寿命和妖力,都会大幅耗损……我们每消灭一次他的附身,对他都是重创……”
朱厌继续告诉青耕:
朱厌:“你看这妖力,阴森黑暗,正是因为它,在你心里生根发芽,长出怨、憎、怒,变成遮蔽所有阳光的沉重树冠,将你压在不见天日的阴影里。”
朱厌手指变换姿势,黑雾凝聚,变成了一片槐叶。
朱厌:“燃!”
槐树叶燃烧,化成黑色灰烬。角落里的塔香也开始燃烧,随后应声落地,化成一缕白烟,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烬。
卓翼宸认出这香味:
卓翼宸:“犀角香?”
朱厌点点头,看向青耕:
朱厌:“这香应该也是槐阴点的,日复一日,不断影响你的心智,也放大了你心中的恨意。现在,你可以听听你的内心,你真的恨蜚吗?”
青耕看向蜚,沉默了一瞬,然后牵起了他的手。
青耕:“世间法理千万,不敌我愿意。”
青耕:“蜚,我自愿跟你封印在一起!”
蜚:“青耕……”
…………
青耕怎么会恨蜚呢?她甘愿与他一起被封印。
水镇灯节,街道上火树银花,热闹非凡。灯会上有祈福活动,不少人爬上一排花梯,把信物挂在高处。
青耕听到几个女子的议论,说这是思南水镇一年一度的祈福大会,据说若是能把信物挂上高处,来年就能平安健康、心想事成。挂得越高越灵验。
青耕拎着一个刻着青鸟的占风铎,看着花梯的最高处,跃跃欲试。一群人中,一道青色身影拎着占风铎努力往高处爬,结果旁边的人太多,震动花梯,青耕脚一滑从梯子上掉落。
千钧一发之际,青耕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救她的是一个怪人,她看着那人浑身包裹严实,不露一丝皮肤,就连脸也被披风盖着,只露出一只眼睛,连手上也戴着手套,好奇地打量了两圈。
青耕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还提着占风铎。
青耕笑了笑,原来是大荒的老乡啊,青耕伸手想去揭开他的兜帽,那人却十分惊恐,干脆手一松,竟直接把青耕“扔”在了地上。
“哎哟!”
青耕摔了个结实。
那人见状立即手足无措,他围着她直着急,想扶又不敢扶。
这人又奇怪,又憨。青耕看着掉在地上的占风铎,灵机一闪,装作委屈的呜咽起来。
“呜呜呜,你怎么突然放手了,我的脚好痛,呜呜呜我的风铃……”
他果然急坏了,重新围好披风,拿起占风铎,指了指高处,又指了指自己。
青耕得逞一笑:“你帮我挂?”
他点点头:“嗯。”
于是,蜚老实巴交地爬上花梯,青耕在底下叉着腰指挥。
“哎左边左边一点……不够高啊……你快爬呀……再高点儿,右边右边……要把我的风铃挂得最高……”
无论青耕怎么指挥,蜚都一一照做,青耕忍不住偷笑。
“这妖怎么这么听话呀。”
终于,蜚爬到了最高处,挂上了占风铎,铃声作响,上面的青鸟栩栩如生,宛若在风中高飞。蜚开心地朝着底下的青耕挥手,青耕也灿烂地笑着挥手回应。
高处的风吹开蜚的披风帽子,蜚立刻用手挡住脸,又将披风帽子盖了起来。
只是此刻的花梯上,蜚扶着梯子的地方,却不易察觉地散出了一片青灰色的烟雾, 并没有人注意到。
月光倾泻在河道里,波光粼粼。
青耕和蜚在桥头望月闲聊,青耕奇怪地看着一旁的蜚,他总是坐得离她很远。
蜚感受到了她打量的目光,头垂得更低。
青耕奇怪:“你为何把自己包得这么严实啊?还坐那么远?”
蜚低头沉默,看起来有些自卑。
青耕笑了笑:“你救了我,我们就是朋友啦。”
蜚有些意外,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青耕,眼神中满是小心翼翼地确认。
“……朋友?”
“对啊。朋友。”
青耕有些疑惑地看向蜚:“怎么了?不好吗?”
蜚连忙摆手解释,紧张得甚至磕巴了起来:“不不,我是说好……当然好,只是,我还是第一次有朋友……”
朋友?蜚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就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他忍不窃喜。竟然有人愿意与他做朋友,那他是不是再不用孤身一人了,蜚觉得眼眶有些发酸,又怕哭出来吓到了……朋友。总之,他真是太幸运了,上天待他真好,青耕也好。
月光桥上,两人并排而坐,蜚总是忍不住偷偷看青耕。
“所以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呢?”青耕又问。
蜚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害怕青耕离开她,可他更不想欺骗朋友。
“我是灾厄之兽,不配活在人间,但我爱这人间,热闹欢乐,岁月丰饶……”
“只是身为灾厄,我没得选……所以我不敢靠近你。”
短暂沉默,蜚习惯性将自己的缩回到披风中。
忽然,青耕主动朝他挪了过来,坐得离他很近。
蜚意外地转头看她,青耕也看着他,笑得很好看:“我敢选。”
身为灾厄之兽,你没得选,但我敢选,选择成为你的朋友。
蜚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瞬间,永远。
青耕和蜚一起逛夜市,路人来来往往,蜚下意识地避免与任何人接触和触碰。 蜚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都流露出新奇。每经过一个摊位,他都会停下来看看。
青耕觉得好笑:“怎么什么东西你都喜欢。”
蜚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青耕:“嗯,都喜欢,人间的每一样事物,我都喜欢。”
青耕拨弄摊贩上的铃铛,又问:“不喜欢大荒?”
蜚如实回答:“大荒太荒凉太寂寞了,不喜欢。”
青耕噗嗤一笑:“你这妖,还真老实。”
祈福的花梯上,还有人不断往上攀爬,他们的手扶着花梯,而露出的手背上,不知不觉出现了一些红色的疹子。
高处的占风铎铃铃作响,被风吹得剧烈摇晃。
遍地尸首的思南水镇街头,青耕与白泽神女对峙而立。
白泽神女悲悯地看着满地尸体:“蜚私逃出世,引至灾厄连连,为避免瘟疫扩散,我必须把他带回大荒……”
青耕急忙问道:“带回大荒之后呢……”
白泽神女答:“永世封印。”
这不公平!他那么喜欢人间,喜欢热闹,却要永世封印……
青耕神情一动,眼含泪水,她毫不犹豫跪求白泽神女。
“神女大人,我天生趋避病疫,与蜚相克,我有责任帮助神女消除世间瘟疫……”
白泽神女摇了摇头:“蜚的瘟疫之气与生俱来,无法消除……”
青耕急地掉下眼泪:“有办法!有办法……我愿与蜚一同永世封印,只要白泽神女答应,不要带蜚回大荒……”
白泽神女一愣,她还是再次提醒青耕道:“永世封印,意味着,再也无法自由。你的真身是一只青鸟,本该追寻翱翔天际的自由,虽然你身负避疫之能,有救世之责,但责任是自己选的,你要这么选吗?”
“那至少我可以选,可是蜚呢?他降生就为灾厄之兽,他有得选吗?这是我的选择……求神女成全。”
青耕目光坚持恳切,白泽神女只得点头同意。
灵犀山庄的大门紧紧关闭,锁上金色的白泽令花纹流转。
蜚难过地看着青耕:“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青耕摇摇头:“我可以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你会后悔的。”
青耕笑笑:“我不会。”
青耕在屋檐上挂上刻着青鸟的占风铎。占风铎清脆作响,青耕与身边的蜚相视一笑。蜚一直都不知道,陪他封印在山庄里,是青耕自愿的。
占风铎陈旧了许多,在风中不断摇晃。
蜚在打扫落叶,青耕在屋顶上用扇子扇风,把屋顶落叶扇到庭院里,蜚抬头,青耕在屋顶上咯咯笑,蜚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样,我扫不完咯。”
青耕在大堂里画画,蜚在一旁给她研磨,青耕画了一张蜚的画像,上面是书生模样的蜚。
蜚:“好厉害。比我好看。”
青耕摇摇头:“你就是这么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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