蜚

突然，卓翼宸眉头紧皱闭上了眼，再睁开眼，他的瞳孔已恢复如常。卓翼宸猛地吐出一口血，身体更加虚弱，他朝着青耕冷笑起来。

卓翼宸：“……雕虫小技。”

他真的不一样，他的意志坚定到只需要一点时间，就能破除幻象。青耕先是一愣，而后不可控地气急败坏，她咬着唇，生气地卓翼宸一把推开。

他怎么能不一样呢？人都该是意志薄弱的！

占风铎的响声自远处传来，十分急促。

大梦归离：“他们来了。”

朱厌一行人先后从假山当中走了出来。房檐上的占风铎，在风中叮咚突兀地响着。天空乌云密布，风吹动着庭院里的树木，瑟瑟作响，地面一层枯叶无人打理，还有横陈满地的尸体。

文潇正疑惑此处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时，突然，其中一具尸体挣扎着爬了起来，陆续，越来越多的尸体可怖地开始扭动爬行。白玖紧紧抱着药箱，一只手拉着现在柔弱的金灵害怕地后退，一只冰凉干枯的手，像钳子一样，牢牢抓住了白玖的脚。

白玖立即一脚用力蹬开，吓得弹跳起来挂在离他最近的英磊身上，英磊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被白玖扑倒在地。金灵被拉着一个踉跄也要摔倒，好在朱厌及时接住了他。

朱厌：“站在我身边，小孩一惊一乍的。”

金灵：“好吧。”

白玖闭着眼睛，双脚乱蹬，尽数踹在了英磊身上，英磊疼得还不及喊他停下，又是几脚踹了过来。

白玖：“救命啊！他抓住我了！他抓住我了！”

英磊也想喊救命，他要被踹死了。

朱厌抬起手念咒：“破。”

眼前的庭院空空荡荡，并无爬行的尸体，只有白玖自己在地上吱哇乱叫。朱厌又以拎兔子的手法拎起了白玖，用手撑开了白玖紧闭的眼睛。

朱厌：“幻象而已，假的。”

白玖警惕地看向四周，确实什么都没有了，他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安抚。

又一阵风拂过，占风铎叮叮当当，尤为诡异。

文潇抬头看向占风铎道：

文潇：“应该是那个风铃，被施了妖法，能影响和迷惑人的心智。”

裴思婧抽出弓箭，一箭射向房檐处，占风铎应声而落，摔在地上。

英磊故作豪爽地过去拍了拍白玖的肩。

英磊：“没事咯，有我在。”

白玖闪身，嫌弃道：

白玖：“你真的靠不住！要是小卓大人在就好了。”

英磊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心里真想把这小子刚才踹的几脚补回去啊。

文潇观察四周，道：

文潇：“灵犀山庄……这就是水镇上妖气的源头所在。”

朱厌嗤笑了一声，妖抓了卓翼宸，不就等同于耗子抓了只猫回去吗？

文潇：“这里是去昆仑的必经之路，结果现在却瘟疫横行，妖气肆虐，现在小卓还失踪了……”

文潇没说完话被朱厌接了过去，意味深长。

朱厌：“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上昆仑呐。”

白玖听着这话，感觉像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瑟瑟发抖地往裴思婧身边靠，还拽着裴思婧的袖子。英磊见了，一把白玖拉了过来，并大方地将自己的衣角递到白玖手中：

英磊：“男女授受不亲！你和裴大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白玖：“我才几岁啊我！你脑子里塞了个包菜吧你！”白

英磊：“……你拉着她，她都没法开弓引箭啦！妖怪来了，怎么保护你？”

这说话的方式，白就觉得耳熟极了，好像谁和他刚这么说过……

白玖：“你！你不要学卓大人说话！”

英磊摇头晃脑地将目光瞥向一旁：

英磊：“谁要学他啊！”

白玖闭目，压下心中怒火。

白玖：“对不起我道歉，我说错了，你就应该多学学他！你才知道差距！”

卓翼宸既有办法在棺材处留下线索，那也一定会想办法在此处留下线索。于是众人四散，继续寻找线索。天色已暗，偶有几只乌鸦站在枝头哑着嗓子叫，更添几分诡异。

英磊看着在十分专心致志找线索的白玖，疑惑道：

英磊：“你现在怎么不害怕了？”

白玖头也不抬：

白玖：“我要第一个找到卓大人留下的线索。”

说着，白玖眼睛一亮。

白玖：“在那里！”

他从地上捡起了一个小铃铛。

白玖：“这是卓大人的铃铛。”

金灵：“不愧是小卓大人的崇拜者。”

裴思婧指了指另一处：

裴思婧：“那边还有。”

几人一边捡铃铛，一边往庭院深处继续走去。庭院中四下无人，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看起来十分荒凉。很快他们看见了正厅大堂，迈步走了进去。

而一棵枯树下，厚厚的落叶当中，一只满是血污的手伸了出来。他的手掌一张，掉落在不远处的占风铎被他吸了过去，手掌小心翼翼地抓住占风铎，重新缩回了落叶当中。

灵犀山庄的大堂更加残败，窗户纸残破不堪，被风吹动呼呼作响，家具凌乱，到处都是蛛网还有灰尘。赵远舟、裴思婧和英磊在大堂内四处查看，在墙上仔细摸索，铃铛在此处不见了，那此处或许该有一条密道。

那边，文潇看到桌下落满了宣纸，上面有字迹，她拿起来细看。

文潇：“是……药方？小玖，你来看看。”

白玖从文潇手中接过药方仔细看。

白玖：“没错，是药方，但好像……不完整。化瘀理气，解毒清瘟，像是瘟疫的药方。”

白玖正专注地思考着，忽然听闻一个声响。他抬头时，正看见一只充满了血污的手掌拍在窗纸上，在上面抓破出一道血痕，露出一只血红的眼睛正盯着他！白玖的尖叫声惨绝人寰，回荡在灵犀山庄的上空。

为什么这种时刻总被他撞上，白玖欲哭无泪。

裴思婧立即张弓，对准了窗口，那是一个满身血污的年轻人，包裹着陈旧的披风，长长的头发挡着脸，只露出一只红色的妖异眼睛。

那只妖的眼神透出畏惧，他缩在角落里不说话，见他似乎胆子小，又没有伤人的动作，众人稍松一口气。

英磊：“这只妖看起来很有个性啊……他是什么妖啊？”

文潇：“应该是……蜚。书上说，此妖行水则竭，行草则死，见则天下大疫。蜚是瘟疫的来源，瘟疫也是蜚的力量。瘟疫散布得越广，蜚的力量就越大。”

英磊的目光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英磊：“原来思南水镇的瘟疫元凶就是他？”

白玖看着文潇，问道：

白玖：“文姐姐，我们要收了他么？”

裴思婧看着蜚的背影，想起了她的弟弟，又想到了文潇的话。妖分好坏善恶，但这标准，也并非全由天注定，即便天决定了他生来是瘟疫的来源，也不代表着他本性为恶。

裴思婧：“但看他的样子，似乎没有恶意。”

金灵：嗯，我在大荒见过他几次，他本性不坏。

文潇：“说的有理，现在情况未明，我们先问问他知不知道小卓在哪里吧。”

文潇蹲在他面前，温柔地问：

文潇：“你好……怎么称呼啊？”

蜚没有说话。

金灵也走到蜚身前蹲下，轻声询问:

金灵：“蜚，还记得我吗？我是金灵。”

蜚：“嗯，记得。”

金灵：“太好了，自上次之后我们很久没见了，你过得好吗？”

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金灵：“好吧，我不问了，有机会的话带你回昆仑山玩。”

蜚：“可以带青耕吗？”

金灵：“青耕？她也在这里吗？”

蜚点了点头。

金灵：“可以啊，一起回去。”

金灵：“不过我们现在在找人，你见过我们的朋友吗？”

蜚轻轻摇了摇头。

朱厌：“可能描述得不太严谨，所以他不认得。我试试。”

朱厌：“你见过我们的朋友吗？他穿着一身蓝色衣服，没我高也没我俊。”

朱厌得意地在自己的脸上比比划划。

白玖无语地翻了朱厌一个白眼。

蜚继续摇头。

白玖挤了过来，一屁股将朱厌拱到了一旁。

白玖：“你见过我们的朋友吗？比这个大妖高，比这个大妖俊。”

蜚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