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北下

小夔有两个从夔国带来的贴身婢女，一个叫红袖，生的美貌，喜欢穿红戴绿。一个貌不出众，是夔国的国师从宫外带回来，培养了一身武艺后送给小夔，她十三岁时用簪子杀死刺客，夔王赏赐宝刀霜牙，从此以后，她原来的名字就被人们遗忘，大家都叫她霜牙。

霜牙溜出院子，四处探听，发现赵王府在一个月前遣散了一批貌美的女人，又在各地买姿色一般的婢女。

坊间在传，赵王妃和世子远在京都，赵王对府里的女人下手，从不在王府过夜，是去看出府养胎的外室，害怕柳王妃派人暗害。有人说看见赵王府的舞姬带着和赵王长得很像的孩子。

“流言不一定是假，接着查下去。”

红袖呈上一份密报，小夔粗略翻了翻。

夔王病，太子监国，书房暗室失火。

“我要出去。”

红袖应声，从怀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

小夔换上汉人衣服，便走到窗边，往外看了一眼。跳窗离开后，小夔混入婢女中，跟着进入偏厅。

“你们三个去后厨，你去佛堂。” 吴长史一个个安排着前头那些婢女的去处，小夔这支队伍被排在最后。

小夔目光闪了闪，缩在袖子里的手抓住匕首。如果被发现，那只能杀出去。

又一排婢女上前，吴长史看见一个快把脑袋埋进肚子的婢女，皱了皱眉。

“把头抬起来！”

小夔抬起头，露出五官平凡，细看会发现嘴角有一颗不显眼黑痣的脸。

吴长史看着那张汗涔涔、因为紧张而红白相间更显得平庸的脸，很满意地点点头，“你和晓晓服侍世子。”

一个半张脸布满红痕的婢女走到小夔面前，她微微一笑，眸子荡漾着清浅的碧波湖水。

小夔跟着晓晓，一路上，晓晓见到人群就慌不择路地跑开，走过三条回廊，五扇院门，晓晓停下了脚步。

粉白的樱花被剑气斩落，李尉大身着蓝衫，手握宝剑，站在树下，身上丝丝热气蒸腾。

一个美丽的姑娘拣起石桌上放着的外袍，走到他身后，为他披上衣裳。

“好妹妹。”

李尉大这么叫她，摘去姑娘发上的花瓣，又脱掉绸衣铺在石凳上。

姑娘双手叉腰，皱起眉头，冷哼一声。

晓晓跑过去拿走衣裳，结巴着说，“世子，这是表小姐熬了十几天亲手做的。”

李尉大伸手去抢，柳姑娘眼疾手快，拉住晓晓护在身后。

“怎么可能？”李尉大拽着衣服的一角，瞪大了眼睛，“这是我娘送的。”

柳姑娘红了脸，“我让姨母别告诉你是我做的。”

李尉大笑了两声，凑到柳姑娘身边，捏着她的织金紫斗篷，晃了晃。

“晓晓，她是谁？” 柳姑娘坐下，看见还站在院门口的小夔。

小夔微弯唇角，走到柳姑娘身边，“回表小姐的话，我叫文文。”

柳姑娘微微一笑，偷瞄到李尉大盯着小夔，略作思索，“文文，你去拿些酒来，表哥最喜欢白日饮酒了。”

小夔点头称是，想起她刚来王府，不知道酒放在哪里，慌忙递给晓晓一个眼神。

晓晓沉默着摇头，小夔露出窘迫的神情看向柳姑娘，柳姑娘摆摆手，笑得张扬，“表哥你在想什么呢？”

李尉大愣了愣，让晓晓带小夔去后厨拿酒。

樱花又纷纷扬扬地飘下，拂过美人的眼，落在衣袍间，散发微微的甘甜。

小夔跟在晓晓后面，看见柳姑娘抱着李尉大的手，缠着他问，刚才在想什么。

李尉大声音温柔得不像话，视线穿过院门，落在小夔身上，“我在想小夔公主。”

小夔侧头看着晓晓，眯眼笑了起来，“晓晓姐，表小姐和世子关系真好啊。”

高邑柳氏，赵王妃柳明月的娘家，比李尉大年幼，又貌美如花的只有七房独女，柳沬。

父母双双去世后，和柳明月住在京都赵王府，竟然和李尉大回东都了。

小夔心里想着柳沬和李尉大行为亲密，如果他俩成一对，对她百利无一害。不过，赵王府戒备森严，要想“做媒”还得慢慢筹划。

“晓晓，我肚子好痛，想去方便一下。” 小夔捂着肚子，脑袋冒出一头汗。

晓晓带着小夔到茅房，不一会儿，文文匆匆跑出了茅房。

晓晓背对着文文走得很快，文文盯着她蔓延到侧颈上的红痕，回头眨了眨眼。

小夔站在茅房后，转头看着和柳沬长得一样的人，“我都快不记得，红袖的易容你的刀帮了我多少次。”

红袖，亡国遗民，夔王亲征西南他国后无家可归，进宫讨饭吃，长大后被分配到小夔身边。

夔国宫里收录的各国皇室禁书中有记载易容术是劭国皇室秘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