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被打断风波
帝云儿终于抬眼,薄唇轻启,声音清冷得像淬了冰,一字一句清晰传来:
帝云儿:“帝云儿,六十级强攻系战魂帝,武魂黄金龙,需求第六魂环。”
听到她说自己的武魂是黄金龙,霍欣怡放在身侧的手指猛地收紧,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齐渊之前从没跟她提过帝云儿的武魂是什么。
此刻乍一听对方的武魂竟然是黄金龙,她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感悄然蔓延。
见所有人都介绍完毕,张乐萱上前一步,目光扫过众人,开始布置阵型:
张乐宣:“好,相信大家彼此之间应该有个初步了解了,现在分配阵型。”
张乐宣:“我在最前面开路,齐渊和霍欣怡守在中间随机应变,李永月和寒若若走左侧,帝云儿去右侧,蔡院长在最后殿后,墨轩跟在蔡院长身边。”
张乐宣:“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眼神里透着认同。
张乐萱的安排其实很容易理解:
最危险的位置无疑是队伍最前方,需要直面未知的魂兽。
所以由修为最高的她来承担;相对而言,最安全的是中间和最后。
中间不用多说,前后都有掩护;最后则是因为有蔡媚儿压阵。
正因如此,她才把重要的齐渊和霍欣怡放在中间,把近战能力较弱的墨轩安排在最后。
在场的都是内院学员,就算平时交集不多,配合起来却丝毫不含糊。
出了含糊克城,众人立刻按照张乐萱布置的阵型展开身形,脚下魂力涌动,朝着星斗大森林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没人刻意展露速度,张乐萱更是刻意控制着前行的节奏,整个队伍的阵型始终保持得严丝合缝,像一块凝聚的整体,稳步推进。
正像蔡媚儿所说的那样,这些内院学员全都不是第一次来到星斗大森林了。
他们熟悉这里潮湿的空气里混杂的草木腥气,熟悉脚下落叶铺就的松软触感,更熟悉那些潜藏在密林深处、稍不留意就会暴起的危险气息。
一路上大家脚步稳健,几乎没有多余的交谈。
只用眼角的余光相互示意,靠细微的动作调整着彼此的间距,始终维持着紧凑的阵型,沉默地朝着森林深处赶去。
去的路上,齐渊和霍欣怡的目光总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一次次落在帝云儿身上,仔细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她确实话少,大多数时候都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安静赶路的模样像极了一株生长在幽谷里、不沾半点尘埃的幽兰。
可只要有人不小心对上她的眼神,就会被那眼底深处翻涌的寒意刺得心头一凛。
那是一种不带任何情绪,却足以将人冻伤的冷冽,像一道无形的屏障,把所有靠近的意图都隔绝在外。
她只是默默地赶着路,步伐不快不慢,每一步落下的力道都分毫不差,周身的魂力波动平稳得像一潭深水。
以她的感知力,不可能察觉不到齐渊和霍欣怡那两道不算隐晦的视线,可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反应。
既没有刻意加快脚步拉开距离,也没有转头投去询问的目光,仿佛那两道目光不过是拂过她衣摆的风,连一丝涟漪都带不起来。
史莱克城与星斗大森林的距离确实近得超乎寻常。
即便众人都刻意压制着速度,没有全力施展魂力,太阳爬到头顶之前,也已经顺利抵达了森林边缘。
张乐萱率先停下脚步,利落转身面对众人,指挥的声音清晰有力,不带半分拖泥带水:
张乐宣:“大家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把状态都调整到最佳,半个时辰后我们进星斗。”
这里已经算是星斗大森林的外围区了。
不远处的几棵粗壮树干上,挂着几块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斑驳的告示牌,上面用早已褪色却依旧醒目的红色颜料画着狰狞的骷髅和交叉的骨头。
那是最直白的危险警示。
只要跨过那些标牌所在的界限,再往前踏出哪怕一寸,就等于正式踏入了星斗大森林的范围,踏入了那个危机四伏的世界。
听到张乐萱的指示,众人没有丝毫迟疑。
有人就近靠着树干坐下,闭上眼开始冥想。有人从魂导器里取出封装好的干粮,小口小口地咀嚼。
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每个人都在抓紧这短暂的时间,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巅峰。
霍欣怡的目光越过众人,落在不远处那几块挂在树上的告示牌上,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清晰的怀念。
她轻轻侧过身子,伸手环住齐渊的手臂,脸颊下意识地贴在他的袖子上,感受着布料下传来的体温,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
霍欣怡:“齐渊,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来星斗大森林时经过的地方哦。”
她不可能忘记这里。
因为就是在经过这里之后没多久,她在森林深处遇到了带着温暖笑容的贝贝。
遇到了像大姐姐一样照顾她的唐雅,遇到了那个胖乎乎、却改变了她一生的天梦冰蚕。
再后来,她遇到了他——这辈子最重要、也最想拼尽全力去珍惜的人。
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里还塞满了化不开的仇恨。
那仇恨像一块烧得通红的烙铁,日夜烫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变强,如何冲进那座富丽堂皇的公爵府,为惨死的母亲讨回公道。
可现在,那块滚烫的烙铁早已冷却,她的内心被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填得满满当当,那种温暖又踏实的感觉,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安稳。
霍欣怡:“自那之后的日子,我过的一直都很幸福。”
齐渊:“……嗯。”
齐渊听出了霍欣怡话语里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满足。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触的肌肤一点点传递过去,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也一并分给她。
齐渊:“我以后会让你更加幸福的,一定。”
然而,对于霍欣怡口中的满足,齐渊的心里却没有多少轻松。
因为在他看来,霍欣怡这些年过得根本算不上多么美好。
尤其是他“死亡”的那两年,光是想想她可能独自承受的痛苦和绝望,齐渊就觉得心口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他根本不敢深想,那些没有他的日子里,她是怎么靠着单薄的肩膀,一天一天熬过来的。
几天前,她扑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那种几乎要把心脏都哭出来的哽咽声,仿佛还在他的耳边回荡。
每一个音节都像一把小锤子,重重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让她那么伤心,绝对不会再让她独自一人,去承受那些本不该由她承担的痛苦。
霍欣怡缓缓抬起头,眼眶已经微微泛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汽。
她带着点朦胧的视线望向齐渊,嘴角却努力漾开一抹甜甜的笑,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哭腔,却透着无比的坚定:
霍欣怡:“嗯,我相信你。”
在她清澈得像山涧溪水的眼眸里,齐渊清楚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那倒影完完整整,清清楚楚,仿佛他整个人都被装进了她的眼里。
就像她的整个内心,早已被他填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齐渊只觉得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随即又像被什么东西狠狠踹了一脚,疯狂地加速跳动起来,撞击着胸腔,发出咚咚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胸膛。
即使他曾经失约,即使他让她整整痛苦了两年,她也依然选择毫无保留地相信他。
这个认知像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流,瞬间涌遍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心头一阵发热,眼眶也忍不住有些发涩。
他的视线被她牢牢吸引,再也移不开半分。
不知不觉间,他微微低下头,而她也没有丝毫躲闪,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彼此的呼吸在空气中交织、缠绕,带着属于对方的温度。
霍欣怡当然明白齐渊想做什么。
她眼睫轻轻颤动,像停落着欲飞的蝶,缓缓闭上眼,双唇微微张开,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做好了迎合的准备,周身的空气都仿佛染上了几分缱绻。
就在两人的唇瓣距离只剩分毫、即将触碰到一起的瞬间——
张乐宣:“咳咳!”
两声刻意的咳嗽骤然响起,像两颗石子狠狠砸进平静的水面,瞬间击碎了周遭酝酿的暧昧氛围。
齐渊和霍欣怡像是被沸水烫到一般,即将贴合的嘴唇以闪电般的速度猛地弹开。
各自往后踉跄着退了小半步,脸上都飞快闪过一丝慌乱,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怔忡。
张乐萱站在不远处,双手抱在胸前,眉梢微挑,眼神里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无语,直勾勾地看着他们,语气里藏着点显而易见的无奈:
张乐宣:“我说二位,感情好是好事,没人会反对,但也得看清楚场合吧?”
在场的这几人里,可几乎都是单身。这般毫不避讳的亲昵,落在旁人眼里,确实有些过于扎眼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打断,在场众人的反应也是五花八门,各有不同。
蔡媚儿和寒若若悄悄对视一眼,随即都忍不住弯起嘴角,露出了然的姨母笑,眼神里满是欣慰和理解,仿佛在说“年轻真好”。
李永月则是彻底呆住了,瞪大了双眼,嘴巴微张成“O”形,一副活见了鬼的模样,仿佛眼前这一幕完全颠覆了他过去十几年的认知。
墨轩更是窘迫得不行,连忙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又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偷偷从指缝间往这边瞟,那点好奇心硬是压过了所有的尴尬。
至于帝云儿,依旧维持着那副满面寒霜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只是坐在她不远处的张乐萱,隐约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似乎又冷了几分,连周遭的空气都像是被瞬间冻结了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齐渊和霍欣怡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们刚才差点就在这么多人面前做出多么亲昵的举动。
两人的脸颊“唰”地一下全都红透了,那抹红色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甚至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
霍欣怡偷偷抬眼瞪了齐渊一下,随即用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胳膊,力道不大,眼神里却带着明显的嗔怪,像是在无声地抱怨。
都怪齐渊,这段时间总是动不动就亲她,早安吻、晚安吻,有时候走着路都能突然凑过来啄一下,害得她都快习惯了这种亲昵。
刚才竟然完全忘了这是在众人面前,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却不知道,自己此刻这带着点羞恼又有点娇憨的表情,落在齐渊眼里,反而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瞬间激起层层涟漪,再次让他心头怦然心动。
刚才被打断的冲动又冒了出来,心头那股燥热翻涌着,差点没忍住再次俯下身去。
李永月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悄悄挪动脚步凑到墨轩身边,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带着点结巴:
“喂,墨轩,你看到霍欣怡刚才那副表情了没有?那真的是霍欣怡吗?该不会是她的双胞胎姐妹什么的吧?”
霍欣怡平日里在学院是什么样子,内院的学员们心里都有数。
清冷、强势,像一朵浑身带刺的冰玫瑰,谁靠近谁就得被扎。
李永月是真的没有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在她脸上看到如此小鸟依人的模样,这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大到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齐渊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竟然能把这位击坠了无数内院男学员、让多少人望而却步的冰雪女神,变成现在这副温柔小女人的样子,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简直就是个奇迹。
墨轩听到这话,没好气地斜睨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明显的敷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别扭:
“谁知道呢?你问我,我问谁去?”
李永月被他噎了一下,愣了愣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眼睛猛地一亮,又往墨轩身边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了:
“等等,墨轩,我记得你以前……”
“嘘。”
墨轩连忙伸出手指按住自己的嘴唇,示意他赶紧闭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头微微偏向一边,声音压得几乎快要听不见:
“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我估计她压根就不记得我是谁。”
一年前,他被几个好友连哄带怂恿,硬是鼓起了毕生最大的勇气,捧着精心准备的花束去向霍欣怡告白。
结果不出意外地,被对方毫不留情地用武魂冻成了一座冰雕,那透骨的寒意,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冷,那简直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
后来的海神缘活动他也参加了,所以当时齐渊在台上说的那些话,每一个字他都清清楚楚地听进了耳朵里,记在了心里。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彻底明白了,自己在霍欣怡心里,根本连一丝一毫的位置都没有。
于是他果断放弃,没有在最后的抢亲环节去凑那个热闹,徒增笑柄。
此时亲眼看到齐渊和霍欣怡之间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那种眼神里只有彼此的专注,墨轩心里确实有些复杂。
有羡慕,有失落,但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这样一来,他总算可以彻底死心了,不用再抱着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